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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的?咋光看不说话呢,诚心买你给个价,便宜点?可以拿去烤全狼……”

    我捏紧拳头,手中的冰碴烫成了蒸汽。我多想将狼儿的尸身带回故居掩埋。我喊着他的名字,硬起心肠拉着亦风跨出冻库门。福仔,我绝不让你的死亡给任何人带来利益。

    “我不会放过他!”亦风砰一声关上车门,紧咬的牙缝中蹦出几个字,他的嗓音已经被仇恨扭曲得变了腔调,让人听得不寒而栗。我知道即使招来报复,他也在所不惜。

    那晚,亦风和扎西在屋外商量了很久。我听见亦风一次接一次地点火,烟头的亮光在他唇前一闪一灭。

    几天后,听说政府有关部门根据举报拘留了死牛贩子,查封了这个冻库。其他死牛贩子闻风暂时隐蔽了,要等风声过后再重操旧业。

    扎西托关系私下里把福仔的遗体要了回来。

    我揭开裹布,从扎西手中抱过福仔。他已经解冻了,身体绵绵的,脖子也软软地垂搭在我臂弯。他的肋骨尽断,头骨碎裂,眼里融化出两行淡红的血泪,顺着鼻梁慢慢往下流淌。

    我们在狼山谷中挖开一尺净土。最后和福仔碰了碰鼻子,把他的身体轻轻放入地穴,整理四肢,让他的头对着出生的狼窝……他的眼睛闭不上,那就睁着吧。我蜷曲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狼鬃,狼毛早已换过了,牙齿也是健壮的大狼獠牙。

    我嘴角牵出一丝苦涩的微笑:“瞧瞧,你长大了,长得多好啊……我的福仔以后肯定是狼王……你小时候就被抓过,怎么还那么不小心啊……现在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回家了,再也没人能伤害你……”

    心中的悲痛一层层地压下来,像千钧巨石,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以为我会号啕大哭,但是我没有,我只想在这片安静的山谷里像以前一样看着他,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再和他说会儿话。

    冰冷的泥土撒进去,盖在福仔的身上、脸上,一点一点……盖住了所有对于他的回忆。

    亦风没有勇气看他,他的脸憋得青一阵白一阵,眼眶充血,但他忍着一言不发,低头坐了一会儿,又猛地站起来,一仰脖子,把将要流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狼山上青白的天空中挂着一颗孤星,我不知道那颗星上面是不是附着福仔的魂魄,正眨着眼睛看我们,保佑着他以命换回的兄弟。

    狼群变得更加警惕。死尸?狼群不蹚这道浑水!他们猎杀一些行将就死的病牛,他们要吃放心肉。这却让有些本来就蒙受巨大损失的牧民更加愤愤不平:“有死的不吃,却去打活的,那头病牛还死不了的!”

    我们不再去劝说牧民,在利益面前,我的说辞苍白无力。我们也阻止不了疫情,只能眼睁睁看着白骨蔽荒原。

    数以万计的尸骸等待填埋。苍蝇如黑雾般笼罩尸场,蛆虫从死牛眼里爬出。草包、粪便、黑血、烂肉、脓水……混合成一股极富穿透力的恶臭,十公里外都可以闻到。我用围巾使劲缠着口鼻还是挡不住恶臭往肺里钻,我的胃不住痉挛,仿佛自己的身体都在跟着腐烂。我们觉得那么累,累得想远离人群,奔向一个无人的天边。人类在灾难面前太渺小,任凭他怎么超越,也脱离不了所生存的这个自然界。

    天还是那样幽蓝,地还是那样沉绿,一排排干白的肋骨把天地抓握在一起。风卷起尘土瘴雾在冷空气中飞扬。陈旧的骨骸累累堆积,新死的牛羊又被秃鹫啄食得露出了一根根白骨,碎肉飞溅在草甸子上,秃鹫们的嘴巴和蛇一样的光脖子被染得血红,一扇翅膀便挥起阵阵蚊浪蝇潮,嗡嗡声像念着紧箍咒。兀鹫从半空中扔下的骨头在岩石上砸碎的空响于一片死寂中回荡。我四顾茫然,仿佛心还在天堂,眼珠却被抛入了炼狱。这还是我认识的大草原吗?

    乱尸堆边,竟然还有一个活物。一头小牦牛孤零零地站在母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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