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常理说,成人仪式应该在男孩14岁生日的那个月举行。并非所有人都能得到成人式的荣誉,这仪式需要一位“成人”资助并提名那个男孩,另外得找到另外12名“成人”承认这男孩已经有资格并且做好了准备。我从小生活在士兵群中,知道这仪式是什么,也知道它非常隆重、非常特别,所以我从不指望能有机会参与。首先,没人知道我的生日;其次,我不知道有谁是“成人”,更不要说去哪里找到12个“成人”来承认我够资格了。
但是,在我熬过盖伦那番试炼的若干个月后,某个夜里我醒过来,发现床边围满了身穿长袍、头罩兜帽的人,在那些兜帽下的黑暗里我瞥见了“栋梁”的面具。
任何人都不许将仪式的细节说出来或写下来。我想我可以说这么多。每当一个生命一一其中有鱼、有鸟、有兽一一被交到我手里,我都选择释放它,不是以死来释放,而是释放回它原来的自由存在;因此在我的成人式上没有动物死亡,因此也没有人能够饮宴。但就连在我当时的状况下,我都能感觉到我四周的流血和死亡已经太多了,已经足以持续到我这辈子的尽头了,因此我拒绝用双手或牙齿来杀生。我的“成人”依然选择给了我一个名字,所以他应该没有非常不悦。那名字是古语,古语没有字母,无法写出来,我至今也不曾找到任何我愿意与之分享我的成人名字的人。但我想,在这里我可以透露那名字的古老意义:催化剂。“改变者”。我紧接着就到马厩去,先见到铁匠然后是煤灰,想到明天就要离开的难受感觉从心理延伸到生理。我站在煤灰的厩房里,头抵着它肩胛骨之间隆起的部位,觉得头晕想吐。博瑞屈在那里看到了我。我认出他的存在,听见他沿着马厩走道逐渐接近、愈来愈响的靴声,然后突然在煤灰的厩房外停下脚步。我感觉到他看进厩房里,看向我。
“唔,这下又怎么了?”他用严苛的语气质问,我从他声音中听出他对我和我的种种问题有多疲倦。要是我没那么沮丧,我的自尊心会让我站直身子宣称什么事也没有。
但我只是对着煤灰的毛皮嘟哝了一句,“盖伦明天打算测验我们。”“我知道。他很突兀地要求我帮他的白痴计划准备马匹,要不是他有国王的蜡印封缄给他这个权威,我早就拒绝他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他要那些马干嘛,所以别问我。”他粗鲁地加了最后这一句,因为我突然抬起头看他。
“我不会问。”我愠怒地对他说。就算要在盖伦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我也会公平竞争,不然就根本不做。
“他设计的这个考验你一点通过的机会都没有,是不是?”博瑞屈的语调随意,伹我听得出他硬起头皮准备接受我的答案所带来的失望。
“半点也没有。”我平板地说,我们两个都沉默了片刻,听着我这句没有转寰余地的话。
“唔。”他清清喉咙,把腰间的皮带往上一拉。“那你就赶快把它结束,回来这里。你又不是其他的课都没学好。一个人不可能尝试什么都成功的。”他试着把我学习精技的失败说得好像无足轻重。
“我想是这样吧!我不在的时候你替我照顾铁匠好吗?”“我会的。”他转身转到一半又转回来,几乎是有些迟疑。“那只狗会有多想念你?”
我听出他真正要问的是什么,但试着逃避。“我不知道。上精技课的这段时间我常常抛下它,恐怕它根本不会想念我。”“我怀疑。”博瑞屈若有所思地说,转过身去。“我非常怀疑。”他说着在左右两排廐房间走去。我知道他知道了,而且他感到厌恶,不只是因为铁匠和我有着紧密的牵系,更因为我拒绝承认这点。
“好像我在他面前有承认这一点的自由似的。”我对煤灰嘀咕。我向我的动物们道别,试着告诉铁匠说,要等到好几顿饭和好几晚之后它才会再见到我。它扭来扭去,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