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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你干吗要离开他们呢?”

    “没什么……”

    这没什么的意思是说:别烦我了,讨厌。我们都沉默不语。

    天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离开。我自己也感到越来越恶心,越来越烦躁。过去一整天的各种形象,好像自动地,不经过我的意志,杂乱无章地掠过我的脑海。我突然想起早上在大街上我心事重重地紧赶着去上班时看到的情景。

    “今天往外抬棺材的时候差点没掉到地上。”我忽然说出了声音,我根本没有想开口说话,而是这样,几乎无意识地脱口而出。

    “棺材?”

    “是的,在干草市场:是从地窖里抬出来的。”

    “地窖?”

    “不是从地窖,而是从地下那一层……嗯,你知道吗……在那儿下面……从很差劲的房子里……周围全是烂泥……鸡蛋壳、垃圾……一股臭味……恶心。”

    沉默。

    “今天下葬太糟糕了!”我又开口道,只是为了不沉默。

    “怎么太糟糕了?”

    “下雪,湿漉漉的……”(我打了个哈欠。)

    “反正一样。”沉默片刻后她忽然说。

    “不,讨厌……(我又打了个哈欠)。掘墓人,因为雪把他们打湿了,大概在骂街。墓坑里想必有水。”

    “墓坑里怎么会有水呢?”她带着几分好奇地问,但是说话却比从前显得更粗鲁,更生硬了。我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

    “怎么啦,坑底下,水约莫六俄寸深,在沃尔科沃挖的墓没一处是干的。”

    “为什么?”

    “怎么为什么?这地方有水。这儿到处是沼泽。干脆就放到水里。是我亲眼看见的……见过好多次。”

    (我一次也没有见过,而且也从来没有到过沃尔科沃,我只是常听别人这么说。)

    “难道你认为死不死都一样?”

    “我干吗要死呢?”她好像自卫似的回答道。

    “你总有一天要死的,就像不久前死的那女人一样。她……也是个姑娘……害痨病死的。”

    “倘若这妞死在医院里就好啦……”(她知道这事,我想——所以说“妞”,而不说“姑娘”。)

    “她欠了鸨母的钱。”我反驳道,因为争论,火气越来越大了,“尽管得了痨病,可是几乎一直到最后,她都在为她接客。马车夫跟大兵们聊天到处都在说这事。大概是她过去的老相好。他们说说笑笑。还准备在酒馆里追悼她。”(这里有许多话是我添油加醋胡诌的。)

    沉默。深深的沉默。她甚至都没有动弹一下。

    “难道死在医院里就好吗?”

    “还不都一样?……我干吗要死呢?”她又生气地加了一句。

    “现在不死,那以后呢?”

    “以后死就以后死呗……”

    “可别这样!现在你还年轻、漂亮、娇艳——大家把你当宝贝。可是这样的日子再过一年,你就不会这样了,就会年老色衰了。”

    “再过一年?”

    “不管怎么说,再过一年你就没有现在值钱了。”我幸灾乐祸地继续道。“你就会离开这里到更低级的地方去,到另一家妓院。再过一年——又到第三家,越来越低级,而再过七八年,你就会沦落到干草市场的地下室。这还是好的。倒霉的是,除此以外,你还得了什么病,嗯,比如胸部有病……或者你感冒了,或者随便什么病。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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