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径中、健身区都是成群的孩子、老人,以及笑容明媚的男女。相比刚才幽静郁暗的公寓,这里的空气一下子让范正章的情绪变好了。他离开楼房前的便道,走入一个绿色葱郁的花径。路是用镶刻着各种小动物图案的花石铺就的,特别是每块石头图案下边还刻有小动物的名字,这便成了家长教孩子认字的好途径。有个约两岁的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在小路上不停地念着各种小动物的名字,在念到小狗时,大声向后边正蹒跚追来的奶奶喊着,奶奶,小狗狗,我就是属它的,小狗狗。或许是听到小女孩快乐的笑声,或许那只小狗的名字也叫小狗狗,一只毛茸茸的雪白小狗在小姑娘的声音未落时,便像一团滚动的棉花,乐颠颠跑过范正章,跑到小女孩身边,并在小女孩的腿上蹭了几下。小女孩笑得乐开了花,蹲下身开始抚摸小狗。显然小狗的主人并不是小女孩,因为在小狗跑来的同时,有个女人的声音也正清晰地传来:
棉棉别跑,等等我!
范正章的腿突然不动了,心头像有个铁榔头突然重敲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世界是怎么啦?在他想念了那么多个日子,寻找了那么多次都没有结果,在他几乎绝望并放弃这种荒唐的思念时,事情却突然改变了。辛弃疾肯定也曾遭遇过这样的相逢,不然怎会写出“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诗句?范正章愣愣地站着,他不敢回头,更不敢相信眼下突如其来的相逢,只是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前边乐成一团的小狗和女孩。是啊,这到底是上天的有意安排?还是命运的随意性使然?
一个高挑的黑衣女人像影子般无声无息游过范正章的身边,除了他的心跳,他确实没有听见她的动静。所以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跳出“游”这个词,来形容她经过时他的感觉。他觉得她像鱼一样轻盈而安静。在满春天的花红柳绿、草长莺飞中,只有这个女人着一袭黑色风衣,飞一头黑色长发,飘在五彩斑斓的光芒中。在范正章还没有从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中醒来时,有什么东西再次触进他的神经。紧接着在他的脑中,一种难以名状的疼痛突然闪电般跳跃起来。啊,啊,范正章一口接一口地进行着长长的呼吸,似乎想让吸进身体的气体冲灭脑中的那种疼痛。那个房间,那种香气,那个影子,那袭黑衣,那头黑发,还有那无声无息的走路,一下子全部涌进脑海。
这是怎么回事儿?
卞成龙在发现了范正纹的秘密后,便开始马不停蹄地实施接下来的敲诈准备工作。首先他通过朋友打听出了死者的姓名,以及范正纹的基本情况。在接下来发现范正章与范正纹的关系后,他吓了一跳。这可怎么办?是否还按原计划进行?本来他想背着蒋德仕单干一次,捞一把的。这一发现不要紧,他不由得犹豫起来:如果成功还则罢了,如果被蒋德仕发现,尤其是在蒋德仕与范正章来往密切的情况下,以他对蒋德仕的了解,这个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家伙绝不会饶了他。
在一遍遍权衡利弊后,他最终放弃了独自捞钱的计划。而这个困难的决定,使他觉得像丢失了巨款一样,那个晚上不等赚够租金,便失魂落魄地停车回了家。他用半个小时灌进了半瓶老白干,然后打电话把蒋德仕从被窝里提溜了过来。蒋德仕一面乱骂,一面走进卞成龙的屋子。他知道这个时间被卞成龙叫来准有新生意可做,但做梦也想不到到来的是个令人兴奋的烫手生意。他反复地看着范正纹与欧阳旭争吵的镜头,看着范正纹拉开窗户扔东西的镜头,以及眼前桌上那个白色药瓶。他已经从最初的兴奋中慢慢醒来,并被一种越来越深的不安和惶恐所代替。这是谋杀!最后他扭过头,满是恐惧地低声说,你怎么弄到的呀?这可不得了呀?
卞成龙虽然喝了不少酒,神志却并不糊涂。看见蒋德仕一副发愁和恐惧的样子,感到一丝丝失望。他给蒋德仕的酒杯里重新倒满酒,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