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冬希醒来的时候阿蛟已经不知去向,郝冬希知道她已经早早地去湄州妈祖庙了。据说湄州妈祖庙供奉的是妈祖娘娘的本尊,其他妈祖庙供奉的都是妈祖娘娘的分身,所以阿蛟要跑上百里去湄州妈祖庙上香,以此表达自己对妈祖娘娘的虔诚和尊崇。一般情况下,他们拜妈祖都不会跑那么远,就近找个妈祖庙拜拜就行。
梳洗过后,郝冬希来到晒台上透气。今天天气非常好,一夜的海风吹散了暑气,白日的陆风还没来得及把炎热送过来。鹭门市特殊的近岸海岛地理特征,让它拥有了海陆风天候,白天,陆地的热风朝海面上刮;夜里,海面上的凉风朝陆地上刮,循环往复的海陆风让鹭门拥有了大自然赐予的优良气候。难得的好天气给郝冬希送来了好心情,虽然昨天晚上求爱遭到拒绝让郝冬希有点遗憾,清晨回想起来却又感到欣慰,起码他能够向阿蛟证明,他并没有不行,而是阿蛟不行,男人的那点不值钱的虚荣,昨天晚上郝冬希得到了。此外,让郝冬希爽的感觉还来自于他一直想搞的会所终于得到了阿蛟明确的首肯。这件事情由于阿蛟一直没有明确的态度延宕至今,阿蛟表面上不露声色,主动退居二线,实际上却牢牢控制着郝冬希的财权,财权对于一个企业家来说,就是命脉,阿蛟卡住了郝冬希的命脉,也就彻底管住了郝冬希。如果没有阿蛟批准,任何项目都无法落实,因为没有钱。现在阿蛟点头了,郝冬希就可以立刻着手启动这个项目了。
郝冬希是一个实干型、动手型的人,最怕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地享清福。只要有新的项目开工,他就像屁股底下装上了原子能,精神抖擞,活力无限。在晒台上活动了几下胳膊腿,郝冬希感到自己精力充沛,似乎不马上干点什么就空耗了发财的时间,于是早饭也顾不上吃,先给公司分管工程的副总鸟蛋打电话,让他尽快做好把湖边厂房改建成休闲会所的装修预算。
鸟蛋惊讶地反问:“项目通过了?资金没问题吧?”
郝冬希不耐烦地说:“干你老,我定了的事情还要谁通过?让你办就说明我这里已经通过了,你把自己的那份工做好就成了,少问没用的。”
副总鸟蛋嘻嘻嘿嘿哂笑着连连答应,那笑声让郝冬希挺不舒服。跟郝冬希在一起混了十几年的鸟蛋熟知内情,他那嘻嘻嘿嘿很不严肃的笑声,让郝冬希觉得自己正在扮演一个兜里没有一分钱却还到处摆饭局充大款的角色,所以放电话之前,他抓紧时间又臭骂了副总一通:“干你老,把你的笑声换换,我恶心你那么笑,再那么笑回家伺候你老阿嬷去……”
郝冬希还没骂完,副总鸟蛋说了声:“没有设计怎么做预算?等设计出来再说吧。”郝冬希还要再显显董事长的威风,鸟蛋副总却已经撂了电话。
郝冬希知道鸟蛋有自以为是、不等对方说完话就撂电话的毛病,所以在放电话之前要抓紧骂他一通,结果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电话一撂,郝冬希滔滔不绝的骂声就像被关掉了闸门,再怎么骂也只能给自己听。郝冬希扔了电话,对着话筒发泄了一通:“干你老的鸟蛋,敢撂我电话,老子抽出空来非摔出你的蛋黄不可。”
鸟蛋是郝冬希给副总起的绰号,鹭门市的名称有一个“鹭”字,很多鹭门市民把自己生的孩子叫鹭生,意为在鹭门市出生的孩子。然而,白鹭是一种鸟,鹭生也可理解为白鹭所生,白鹭生的当然就是鸟蛋,那位副总名字叫魏鹭生,于是郝冬希就把人家叫鸟蛋。当然,郝冬希这么称呼他,跟他的长相也有关系,鸟蛋那颗脑袋,没毛,活生生一个鸟蛋,而且是鸵鸟的鸟蛋。无论是郝冬希还是鸟蛋都明白,骂归骂,谁也不能把谁怎么着,光是因为不等人说完话就撂电话这个毛病,郝冬希就无数次跺脚发狠地嚷嚷着要炒鸟蛋的鱿鱼,可是至今鸟蛋还是副总,郝冬希还是郝冬希,没办法,只有这只鸟蛋做出来的活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