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打电话给德川。芹香割腕的事情过了一天之后,我总算能够打电话给他。
昨天,我还在期待着,期待芹香割腕这件事,能够让幸再度打电话给我,找我商量,而我虽然会觉得麻烦,但仍会说我们两人一起去向芹香道歉,让一切放水流,然后恢复原状。我一直隐隐怀抱着期望等待电话响起,直到回过神才发现已经过了十一点,错过了打电话给德川的时机。妈妈他们已经回到自己的寝室了。因为我们的房间同样在二楼,他们一定会听见我讲电话的声音。我不想让妈妈知道自己和芹香、幸变成这样。
‘怎么了?’
即使有芹香那件事,德川的反应还是跟神仙一样没有改变。他仿佛对世俗的事情不感兴趣,大概是故意表现冷淡。
所以我也突然切入正题,像是要把肚子里累积的怒气倾吐一空。
“……芹香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想哭的、想死的、想带给别人困扰的人明明是我。”
电话那头的德川叹气。
‘她那个又不是真心想死。’
“我知道啊。可是,感觉被抢先一步了,令人生气。”
说出口之后,我再次觉得无法原谅她的作为。率先打破教室平静气氛,应该是我们制造的“事件”才对,却被她以那种半吊子的方式抢先一步。
我不得不承认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我们必须制造出门槛更高的“事件”了。“死亡”的冲击已经被夺走了。
拿着手机的手腕像碰到静电一样刺痛。我后悔没能够让德川在我手腕或任何一处皮肤划上一刀。昨天满脑子一直想着为什么没有让他这么做呢。
“下次碰面时,你可以在我身上划一刀。”
我痛下决心说出口,德川却没有回应,只有一如往常的沉默。“德川。”我又喊了一声。一会儿之后,他开口了。
‘这么说来,今天那个,是你写的吧?我不原谅她什么的那则意见。’
我眨眨眼睛。佐方手里拿着全班所有人写的意见。而用“她”这个写法的只有我。
“是啊。不过我哪有写不原谅她。我是写感到无能为力、很累。”
‘还不是一样?那样写太情绪化了。你别再继续刺激齐藤芹香了。’
“反正芹香今天又没来学校。”
我一边反驳,一边觉得原本沉重的肚子稍微变轻了一点。
其实,幸没打电话来,让我感到很不安。我也不愿意去想四分五裂的我们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我压抑着此刻想要打电话给幸的冲动,一方面也是因为光是想到她如果不接电话或拒绝我,就让我想吐。我想打电话给德川,好度过这一晚。
我明明就要被杀掉了,一切怎么发展也应该与我无关,我却害怕明天一整天要待在学校。这项事实无法动摇。
“你写了什么?”
‘生命很宝贵之类的。我也不晓得,不记得了。’
“什么啊,超好笑。生命很宝贵这种话居然从你嘴里说出来?”
‘吵死了。’
挂了电话后,我能够深呼吸了。
我心想,德川这个人真认真。
他虽然老爱不懂装懂,或是用很宅的词汇,不过他很讨厌别人认为他的知识有误,还会一一严谨订正。上次安,博林处刑的事情也是,涩泽龙彦的书名也是,他还特地告诉我那本书的正确名称不是《少女论》而是《少女收藏绪论》。
然后,班上一大半人只知道用来形容男女朋友的第三人称代名词,一辈子似乎与恋爱无缘的德川却清楚地知道还有“她”这个意思。
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我一边思考着,突然体认到德川是和我同年的孩子。就连那家伙一开始踢的老鼠也不是他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