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斑在脸上疯长。斯卡佩塔揭开特莉的眼睑,发现巩膜中充满了污血。
看来她死得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痛快。
捆绑脖颈后,输入到脑部的含氧血大大减少,同时也妨碍了脑部囤积的脱氧血的输出。脖子被绳索勒紧时,输出血液的静脉被阻断了,含氧血仍源源不断地进入脑部,却找不到出口。血管在持续增长的压力下相继破裂,使眼部出现了大块的出血点。特莉的确切死因应该是脑组织缺氧。
但这个过程并不是非常迅速。
斯卡佩塔从工具车里拿出放大镜和角尺,仔细查看特莉脖子上的擦伤处。擦伤呈U形,位于下巴稍往下,不规则地分布在头部两侧。两条勒痕基本上重叠,说明绳子非常光滑,边缘没有毛刺,宽度在八分之三英寸到八分之五英寸之间。她以前在衣服和某些弹性物品上看到过这类绳子,它们在拉紧时通常会变细,放松后就恢复原样。她让本顿走近一起观察。
“看上去像是绞架弄出的勒口。”她对本顿说。
她顺着围绕脖子的那道平直伤口向后看去,发现勒痕收在了颌骨的后半边。
“勒痕的角度说明,凶手施暴时身处特莉的侧后方,并且没有用绳结和把手之类的让绳子收紧,”她说,“他只是紧紧地两头拽住绳子,左右拉动,而且重复了好多次。造成的伤痕就像汽车陷在雪地里前后移动时一样,反复地碾压先前留下的辙痕,但并不会完全重叠,这一过程重复次数之多你也许数也数不清。只消看看眼部的充血点,你就会知道这和接受绞刑的犯人的情形非常相似。”
本顿透过放大镜看着脖子上的伤痕,戴着手套的手从伤痕的一头移到另一头,希望获得更好的观察角度。当两人一同观察着尸体时,斯卡佩塔感觉到本顿的身体碰了她一下,她顿时被强烈的男性气息弄得意乱情迷。冰冷可怖的尸体与本顿散发出的温暖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感觉到本顿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但她抛开这些,继续在尸体上寻找着勒杀的证据。
“根据尸身上的勒痕可以看出,受害人至少被勒了三次。”斯卡佩塔补充了一句。
莱斯特医生退到轮床的另一边,双臂环抱,神情非常不安。
“受害人被勒后要过多久才会陷入昏迷状态?”本顿问。
“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斯卡佩塔答道,“除非凶手放松绳子,否则没几分钟她就会死。我想凶手的做法是,勒紧绳子让特莉昏迷,恢复知觉后再勒,如此反复直到特莉气绝而亡。也许最后连凶手本人也厌倦了这种游戏。”
“也许是被人打断了。”本顿暗示道。
“也许吧。但这种反复的绞杀却正好解释了面部充血的原因:小血管凝血。”
“看来凶手是个虐待狂。”他说。
莱斯特医生向前一步,“也许只是变态性游戏做过头了而已。”
“你在她的颈部找到过纤维吗?”斯卡佩塔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能证明凶手所用的绳索的类型?”
“在她的头发以及身体的多个部位都发现了纤维,已经把它们送到实验室作检验去了。脖子的勒伤处并没有发现纤维。”
斯卡佩塔说:“我会尽快查出真相。这不是性游戏做过头的表现。手腕上红肿、干涩的勒痕表明两只手曾经被一条有毛边的绳子长时间地捆绑,性游戏不会这样的。”
“可以检测一下塑料手铐上的DNA。”
“手腕上的勒痕不是塑料手铐造成的,”斯卡佩塔说,“塑料手铐上的圆环不会留下伤痕。我想你应该已经把手铐——”
莱斯特医生打断了她的提问:“所有的物品都已经送到实验室去了。当然,捆绑手腕的绳子先被送到了这里。迈克给我看过那根绳索,在我看来,它不可能造成大伤害,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