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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隐云端,客栈内狼藉一片,只有兰陵王孤零零地提刀而立。

    暗室中,红袖刀闪着淡淡的光芒,除此之外,再看不到别的光亮。

    兰陵王的眼眸黯淡无光。

    有脚步声响,一人如幽灵般走进来,带入一股幽香气息,却冲不去房中的血腥。

    “这本来是你最好的一个机会。”

    来人声音本细,但这刻听起来,却异常地低沉有力,还有分遗憾。

    透过刀光,可见那人脸上的胭脂,眼眸中的幽怨,那人正是穆提婆。

    祖珽、高阿那肱既然来到这里,穆提婆自然没理由不到,他们三人,本就是站在一条线上——也只能站在一条线上。

    或许他们不是朋友,但有时候为了生存,就一定要在一起。

    红袖刀闪,似有所回应,又似无话可说。

    穆提婆的声音再次响起:“最近邺城看似歌舞升平,其实很不安宁。

    “孙思邈两次来到邺城,给邺城更添了无尽的变数。他的确是个好人,但他绝不适合留在邺城,任何人最好生活在适合他的地方,脱离了合适的地方,就和脱离水的鱼,难免会窒息,也就难免会死去。”

    “孙思邈没有窒息。”兰陵王终道。

    “可这世上能有几个孙思邈?大多人不过如你我,挣扎地活着。”

    穆提婆说的并不恭敬,但也没有什么奚落,他说的是个事实。

    “前些日子,谶语出现,说什么‘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谁都看出那谶语说的是将军想要登基。”

    “我却看出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作祟。”兰陵王声无感情。

    他看得出来,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想做的几件事,都以失败而告终。

    风筝断了线,就失去了它本来的作用,可风筝还是尽力随风挣扎……只为了那从未有过的自由,宁可摔得粉身碎骨。

    “你看得出来并没有什么作用,关键是,圣上看不出来,圣上很焦虑,他甚至白了许多头发。”

    穆提婆说得很平静,说的仍旧是个事实。

    事实就在那里,但不同的人,看的就是不同的结果,这也是个事实。

    “长街李八百行刺……被……”顿了片刻,穆提婆缓缓道,“被兰陵王你所杀……”

    红袖刀鸣,似带分申述不甘——有些荣耀并非某些人一定想要。

    “也有人说李八百是被斛律将军所杀。”穆提婆叹口气,继续道,“李八百死活其实也无关紧要,最要命的是他临死前说的话。”

    你不愧是斛律明月——之子!

    好一招定军枪!

    红袖刀动,其中泛着淡淡的红光,红光虽竭力挣扎,但仍冲不破无边的黑暗。

    刀身上的光芒,本是要借助月色。

    “所有人都在议论,原来兰陵王竟是斛律将军的儿子,怪不得斛律将军这么扶持他。”

    “他们在胡说。”兰陵王声音已哑。

    “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胡说,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奴家是信兰陵王的,可奴家信有什么用?关键是圣上信不信?”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遇到适当的机会,就会生根发芽。

    如今这种子不再是种子,已成了一棵大树,成见的根早就根深蒂固。

    “圣上焦虑,我们也就焦虑,全邺城唯一不焦虑的只怕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孙思邈。

    “孙思邈不焦虑,因为他如昆仑般,任何风雨对他而言,不过如过眼云烟。将军不焦虑,却是因为他把所有的焦虑都给了别人。”

    红袖刀又在低声呻吟,似也在述说它的焦虑。

    “其实圣上、奴家,全邺城的百姓,都念着兰陵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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