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望着兰陵王道:“当年令尊身死,冼夫人就想带你回转岭南,可斛律将军不许。”
兰陵王一挑眉头,有分肃杀。
“我义父不许?”斛律琴心不解,“为什么?”
“据冼夫人所言,文襄帝还是气恼冼夫人的离去,因此交代斛律将军,冼夫人若想再见儿子,必须留在齐国。”
斛律琴心蹙眉道:“这未免有些太不通情理。”
孙思邈眼中似藏着什么,却只是轻轻点点头:“将军恐怕也觉得不近人情,因此对冼夫人说,文襄帝有令,兰陵王必须留在齐国,往昔的一切恩怨,等兰陵王成人后,自行决断。”
轻轻舒口气,孙思邈望定兰陵王道:“如今到了兰陵王你自行判断的时候了。”
斛律琴心略有紧张,心绪百转,一时间也无法知道兰陵王如何决断。
兰陵王沉默良久,嘴角突然有了分哂笑:“我一直设想千百种缘由,可却从未想到是这种结果。”
缓缓站起来,面对那屏风,望着那上画的险峰大河。
险峰虽险,终可攀越,大河虽宽,亦可渡过,可人渡不过的往往是心中那隐痛情结。
“先生方才说过,高家有种病?”兰陵王背对孙思邈道。
孙思邈犹豫道:“这是冼夫人的猜测,我曾见过贵国天子,也曾和兰陵王相处,但未有定论。”
“原来喜欢一人,也是种病。”兰陵王自顾自地说。
斛律琴心一颤,不知兰陵王所言何意,望向了孙思邈。
孙思邈保持沉默。
“家母执意让先生带我去岭南,一方面是因为先生神通广大,一方面是否也考虑过,无论如今的齐国天子,亦或是我,那种连先生都无法明白的病,迟早会发作?”
兰陵王背负的双手绞在一起,指节都开始发白。
斛律琴心忍不住地心惊,这才想到问题的严重所在。
实际上,自文宣帝开始,高家的疯病就开始有了征兆,而高家诸子中,可说无一善终。
难道说这种厄运,真的会落在高纬和高长恭的身上?
可喜欢一个人,难道真的也是病?斛律琴心无法分辨。
孙思邈沉默许久,这才点头道:“是。”
兰陵王身躯微震,又道:“因此家母希望能和先生联手,看能否医治我的病?”
“可能。”孙思邈缓缓道。
“我若不去呢,先生就不会帮我医治?”兰陵王身躯僵硬。
孙思邈摇摇头:“只要有人让我医治,我定会出手。我学医多年,本为解救病人疾苦为第一要义。”
斛律琴心再望孙思邈时,眼中已现出自豪之意,她没信错孙思邈,她亦没看错孙思邈。
兰陵王衣袂无风自动……
孙思邈望着他扭曲的十指,缓缓又道:“可直到如今,我真的看不出你有任何毛病。”
斛律琴心一怔,兰陵王双手突紧,又缓缓地松开。
有风冷,可孙思邈眼中却有分温暖,无论谁听到他的话,都不会怀疑他的心意和判断。
斛律琴心想说什么,可终究什么都没有出口。
良久,兰陵王才道:“先生请回,我要再想想。”
夜已深,风如刀,月光照雪,泛着霜一样的颜色。
斛律琴心出了王府后,一直沉默,直到将至将军府时,这才停下了脚步。
孙思邈也止住了脚步,微笑道:“你回去吧,好好休息。”
斛律琴心却未离去,她咬着唇,脚尖划着地面,突然问道:“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孙思邈反倒有些奇怪。
“或许我今天不该向兰陵王说起那些,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