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是哪位护士没有忠实地执行他的医嘱或者什么的,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是小伙子做了手术,急需用血,而血站没有那种血型了:铁匠正在把他对血站的所有牢骚向护士长倾诉。
“平常一叫血,一个电话他们马上来了!别人的血是捐献的,他们纯赚,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一个少见血型,一句话:没有!这不是跟我冲在前线,后方不给我子弹一样吗!”“砰!”话说着说着,铁匠的拳头落在了办公桌上,我赶紧去看看桌子:还好,茶杯盖子掉了一个,桌子没什么事。
说老实话,我对铁匠的拳头倒是不怎么担心的。
我赶紧走到重症监护室看了看小伙子,听说他是医疗器械公司的推销员,昨天到省会跑业务去了,没想到赶上这么件倒霉的事。
此刻他正躺在病床上,病床的床头摇得很高,他面色苍白,两只眼睛紧紧闭着,胸前一根粗大的硅胶管连着床头的水封瓶,水封瓶不时冒着气泡——看来他呼吸还行,失血的确很严重。
墙上挂满了纸鹤,在病床边紧握着他的手的想必就是千纸鹤的作者——他的女朋友了,昨晚一定是一夜没合眼,就在折这些纸鹤吧?另外一个坐在旁边的肯定是他母亲,现在正在拿着手绢擦眼泪。
我前脚到,后脚铁匠就跟了进来。
他一边跟我解释病情一边发牢骚,原来昨天手术发现子弹从肩胛骨射进去,打伤了左肺上叶,于是医院马上让胸外的医生上台,好在早就估计到了这种可能,他们就在手术室等着。
手术当中发现胸腔积血一千多毫升,只好当机立断切除了左肺上叶,这不,小伙子的胸前还挂着闭式引流管吗?人的肺和胸壁之间有一个潜在的腔隙,叫胸膜腔,胸外手术一打开这个腔就必须插一根只出气不进气的管子,把空气排出来,否则胸壁做呼吸运动,肺不会跟着动。
急诊手术,术前是没有备血的,手术当中一查:ABRH阴性!血库根本没有这种血,省血站也没有,铁匠这可傻了眼了!我知道那些低分子右旋糖酐之类的血浆代用品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当然这事也不能怪血站,这种血型本来就难以采集到,采集到了也有期限的。
铁匠和我都皱起了眉头。
看着小伙子的尿袋,二十四小时还不到一百毫升,再这样下去小伙子会由于低血容量性休克诱发肾衰竭的!
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还找不到血的话小伙子就性命难保了!我甚至来不及看看取出的子弹就马上给局长挂了电话:局长问我这种血型到底有多少,我回答了一个数字:万分之三。
我可没有夸大事实:小伙子的血型的确属于稀有血型:本来AB型血型就不多,仅占人群百分之三左右,而Rh阴性血型只有千分之二到千分之三,因此ABRh阴性血型一万个人里面也找不出三个。
这也就是说随便找几个人来一点用也没有,只能是大范围地号召献血了。
于是领导很快就决定下来:首先是公安、消防、武警范围内大规模号召验血,同时请媒体帮忙,在各广播电台播放消息,电视台也很快插播了紧急求助信息。
还真别小瞧了现代媒体的力量,很快就有人来要求验血了。
第一个赶到的是听见广播的的哥,他居然带着乘客就过来了;然后陆陆续续又有人来,最让人感动的是来了一个大肚子的孕妇,虽然她一再声称自己就是ABRh阴性血型,大家还是打了的士把她送了回去。
等警队在政治处的带领下赶到的时候要求献血的人居然排成了长龙,于是也不分什么警啊、民啊的就混在一起排队,几个原本认识的人亲兄弟一样聊着什么,开朗的笑声似乎马上就赶走了眼前的阴霾。
这水乳交融的情形显然感动了医院,医院决定派以检验科主任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