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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时,我和一个叫作梅瑞贝斯·克罗克的女孩有过一段温柔、忠诚、无趣的友谊。我完完全全地投身于它,就像夏天在美特兰河里投身于温暖浑浊的浅浅河水一样——仰浮着,手脚拍拍,任水流把我冲向下游。

    这始于某天的音乐课,歌谱不够用,我们被吩咐合用课本——当然咯,男孩和男孩,女孩和女孩。我四处寻找同样没有好朋友一块儿坐的女孩,突然梅瑞贝斯就坐到身边了。她刚转学过来,和姐姐贝特丽丝住,姐姐在本地医院当护士。她们的妈妈去世了,爸爸再婚了。

    梅瑞贝斯个头不高,胖嘟嘟的,不过挺优雅,一双从榛绿色过渡到深棕色的大眼睛,一身杏仁色好皮肤,不带一个斑点或雀斑,美丽的小嘴时常迷惘地噘着,好像想起什么秘密的伤心事。我能闻到她用的香皂味儿。甜甜的花香味儿飘过来,穿透层层尘土味儿、消毒水味儿和汗味儿——寻常学校的味道——穿透了噩梦般的无聊和缭绕不去的焦虑感。居然挑中了我,真不可思议啊,我都有点晕了。接下来几星期,我每天早上醒来都莫名其妙很开心。然后就会想起这一刻。

    梅瑞贝斯和我经常谈起它。她说滑向我身边时,心脏怦怦跳个不停,但她告诉自己,现在就去,不然就永远没机会了。

    在我整个童年时期读的书里面,女孩子们纷纷本着强烈的献身精神,两两成对,结成牢固的友谊。她们发誓永远为对方保密,永远不向对方隐瞒任何事,也永远不与别的女孩产生深沉持久的友情。婚姻不会改变什么。她们会长大,恋爱,结婚,但仍在彼此心头占据头号位置。她们用彼此的名字给女儿取名,时刻准备在对方得传染病时前去照料,或者在法庭上为对方作伪证。这种不可亵玩、繁琐复杂的忠诚,以及郑重其事的情意绵绵,正是我现在渴望,或者觉得可以施加给梅瑞贝斯的。我们发了誓,下了保证,互相倾吐了秘密。她对一切都全盘接受。她天性温顺。每当想到什么悲伤或可怕的事,她总喜欢贴过来依偎着你,握住你的手。

    第一个秋天里,我们沿铁轨一直走出镇子,互相讲述我们一生中遇到过的所有疾病或事故,我们害怕什么,我们最喜欢的颜色、首饰、花朵、电影明星、甜点、饮料和冰激凌口味。我们讨论着将来要几个孩子、男孩还是女孩,想好了他们的名字。还有我们丈夫的头发和眼睛颜色,希望他们干的是哪一行。梅瑞贝斯害怕田里的牛群和铁轨边没准会有的蛇。我们手里抓满绽开的乳草荚果里面的绒毛——那真是世界上最柔软的东西了,然后又松开手,任它们飘到别的干草上,像一团团绒雪或小花儿。

    “打仗时,他们就是用这个织降落伞的。”我告诉梅瑞贝斯。那不是真的,可我相信。

    有时我们会去梅瑞贝斯和贝特丽丝住的地方,她俩住一个房间。我们坐在走廊上缝东西,或者上楼到她们的房间去。房子大而朴素,刷成黄色,看起来好像乏人打理。它坐落在大街旁。房主是一个盲人和他老婆,住房子后部的两间屋。盲人总坐着帮他老婆削土豆,或者钩一些小桌巾和桌旗,让她拿到镇上的商店设法卖掉。

    房子里的女孩会互相挑战,看谁敢趁他老婆出门时,跑下楼去和他聊聊。她们互相挑战只穿奶罩和内裤,或者干脆一丝不挂地跑下去。他好像猜出正进行着什么把戏。“过来,”他会招呼,“凑近点,我听不到哟。”或者,“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衣服。让我瞧瞧能不能猜出它的颜色。”

    梅瑞贝斯从不玩这个游戏,听都讨厌听它。她觉得有的女孩实在讨厌。

    房子里的女孩们总是不得安生。她们拉帮结派、明争暗斗,动辄赌气互相不搭理。有一次,两个女孩为了指甲油吵起来,一个揪下了另一个的一团头发。

    浴室药柜上常贴着一些直截了当、充满威胁的纸条:

    总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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