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因此我只能看到她修长而年轻的背影。她有一头浓密的棕色头发,似乎经过了精心梳理。她身着一身灰色的服装。这三个人在小声地唠着什么。这时年轻女士转过头来,因此我可以看到她脸部的侧影。她漂亮得让人吃惊。她的鼻梁优美而高挺,脸颊的侧面轮廓非常优美,像是一尊高雅的塑像。这时我才看清她梳着亚历山大皇后的发型。这几个人吃完了,他们站起身来要走了。那个老妇人目不斜视,步态优雅地走出了餐厅。那个年轻女士跟在她后面。我吃惊地发现,她其实并不年轻了。她的连衣裙样式非常简洁,裙子的样式显得有点儿古老,比时下流行的样式长很多。我猜这种样式的裙子更能将腰部的线条显露出来。但这是一种女孩们穿着的裙子。她个子高挑,稍显纤弱,就像是一位丁尼生作品中的女主角,步态优雅地走了过去。我先前已经注意到了她的鼻子,现在感到这简直就是一个希腊女神的鼻子。她的嘴型也很美,眼睛又蓝又大。她脸上的皮肤一点儿也没松弛,只是额头与眼角上有了皱纹。但这张脸年轻的时候一定非常可爱。她使你想起那些罗马时代雅致的贵夫人们,阿尔玛-塔德玛的画作中经常可见这样的人物。尽管画作中的贵妇们穿着罗马人的服装,但难以抹去她们身上的英国人气质。我已经二十五年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冷美人了。就像讽刺短诗一样,这种风格现在已经消亡了。我就像一个考古学家偶遇一些年代久远的雕像,为未曾预料地见到了这些以往年代的遗物而激动不已。因为这几天太过沉闷了。两个女士离开后,老先生也站起身来,但片刻后又重新坐了下来。服务员给他端过来一杯浓郁的波尔图葡萄酒。他嗅了嗅,抿了一小口,用舌头仔细地品了品。我注意观察他。他身材矮小,比他令人印象深刻的妻子要矮很多;他身体略有发福,但并不显肥胖,头发灰白而卷曲。他脸上的皱纹很多,略带一点儿幽默的表情。他的双唇抿得紧紧的,下巴方正。以我们目前的眼光来评价,他的衣着有些奢华。他穿着一件黑丝绒夹克,一件有饰边的衬衣。衬衣的领口很低,系着一个很大的黑色领结。他下穿一条非常宽大的晚礼服裤,让你模模糊糊地感到这是一件戏装。慢慢喝完杯里的葡萄酒,老先生站起身来,缓步走出餐厅。
当我路过接待大厅的时候,忽然对这些入住的客人有了好奇心,想知道他们的名字。我扫视了一眼入住登记簿,看见上面登记的是一个女人的笔体,棱角分明。这种笔体是四十年前学校所教的一种流行字体。上面登记的名字是:埃德温·圣克莱尔先生与夫人和波切斯特小姐。上面登记的住址是:伦敦贝华特区伦斯特广场68号。这肯定是这三个人的名字了。但这个地址使我感到非常有趣。我问旅馆的经理是否知道圣克莱尔先生是干什么的。她告诉我说他可能在伦敦市政厅工作。我走进台球室打了一小会儿台球,然后穿过休息室上楼。那两个红脸膛的先生正在休息室读晚报。那个老太太正捧着一本小说在打瞌睡。而那三个人坐在一个角落里。圣克莱尔夫人在打毛衣,波切斯特小姐在绣花,而圣克莱尔先生在用洪亮的声音小声地读书。我走过去的时候看到他正在读的是《荒凉山庄》。
第二天我的大多数时间是在阅读和写作中度过的。但下午时我出去散了会儿步。在返回旅馆的路上,我在海滨的一条长凳上坐了一会儿。天气已经不像昨天那么冷了,周围的景物让人感到舒心。正在无所事事之时,我看到一个人从远处向我走来。这人走近后我发现他是一个衣衫有些褴褛的矮小男人。他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大衣,戴着一顶破旧的圆顶硬呢帽。他的双手插在衣服口袋内,看起来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