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不登八宝殿,兄弟大热天里千里迢迢赶到刘镇,这个,唵,是和诸位工团首领,哦,这个,这个,有要事相商的!”
“我们公司要和你们和平谈判,以期达到谅解,争取早日复工。”高大肥胖的约翰·康德也满面笑容,抢着回答。
仿佛为了补回进门时那低头弯腰的重大损失,广福傲慢地看了约翰·康德一眼,果断地实行了“不理睬主义”。他只对交涉员伍伯清道:“伍先生,本人系一介煤夫,言辞粗鲁,如有冒犯,还乞鉴谅——”
“讲!唵,这个,这个,唵,有话尽管讲嘛!”
“好!”广福宽厚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嘲讽,“我想问伍先生,先生究竟是中国人,还是英国人?是我国政府之交涉员,还是英国政府之交涉员?何以长他人的志气,灭国人的威风?何以视我窑工同胞若虎狼,荷枪实弹闯我会所?”
伍伯清脸不红,心不跳,谈吐自然:“刘委员长,这样讲话恐怕不好吧?唵?!这个,这个,兄弟嘛,不管怎么说,代表着政府。兄弟请郑旅长和弟兄们一路同行,是一种保护性措施嘛,唵,哪有什么别的意思呢?不要讲这种伤感情的话嘛!兄弟毕竟代表政府嘛,唵!”又把脸孔转向镇守使郑大炮:“是不是呵,郑旅长?”
佩挂战刀,身着少将衔戎装的旅长郑大炮虎着脸坐在门旁的条凳上,极其庄严地点了点大脑袋,对伍交涉员的解释表示赞同。
广福用眼睛的余光窥视了郑大炮一眼,立时被郑大炮的庄严震住了,已到嘴边的一句粗话又强咽到肚里。
“那么,伍先生想怎么进行这场谈判呢?”
“我想,这个,这个嘛,唵,不要再拖喽,最好是马上谈!唵,现在就谈!你代表工团,约翰·康德先生、查尔斯先生代表公司,唵,兄弟代表政府,郑旅长代表军方和地方,先就部分机器匠复工,照管机器事,达成一个协议,怎么样?唵?”
广福明白了这帮不速之客的来意,凝神片刻,断然回绝道:“不行。我虽为工会委员长,却无权独断工会事务,尤其在复工大事上,更不能单独决定。我可以将你的话转告工会其它负责之人,待大伙儿研商后再予答复!”
伍伯清语气严峻地道:“刘委员长,不要这样嘛,唵?!兄弟对你,对罢工窑工的行动,是可以理解的!这个,这个,唵,我也是中国人嘛,对沪案的惨剧要有切肤之痛嘛!然外交大事非同儿戏,应该由政府去办,政府不是一直在和英国人交涉么?我们何必七嘴八舌呢?难道我们就比政府高明吗?刘委员长,要知道,治理这么一个人口众多的大国家不容易嘛!唵?再说,我中华民国也还是个文明礼仪之邦,不能以这个,这个,唵,鸡鸣狗盗之举,充爱国自重之实嘛!我们要讲道理嘛!德公司系外人民间矿业,对沪案是没有责任的,我们不能将公司与英国政府同日而语嘛!更何况,待合同期满后,德公司财产将为我国政府所有,我们损坏矿井,实则是损害自己的利益,说得不客气,这非但不是爱国、护国,而是害国、祸国了!我的要求也不过分嘛,唵,我只要求你们先让部分机器匠复工,照管机器,不要让其它五座煤井再被淹没嘛!”
查尔斯见时机已到,插上来道:“至于复工条件,我们可以商量,我们是通情达理的,我们尊重中国工人的民族感情,可以在机器匠复工之后,通电英政府,促请解决沪案。至于其它条件么……”
广福冷冷地道:“我还是那句话,要和大家研商!”
查尔斯坚持道:“如果我们先达成一个临时协议呢?”
“这不可能,查尔斯先生!”
广福此时已预感到了可能发生的麻烦,遂向身边两位书记员使了个眼色,抬腿便往门外走。他想和窑工纠察队迅速取得联系,必要时,要以乡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