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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岩石般的激烈声响,我强烈感受到了胸口的憋闷。

    我坐起身,旋即又躺了下去。

    此刻我身在东十条的公寓。

    上个月我在城户的事务所叨扰了五天,他那里频繁有客户造访,电话也响个不停。舒服归舒服,可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别说构思小说了,整个人都被搅得心浮气躁,效果适得其反。

    更要命的是城户也来添乱。每天下午六点做完工作,他就从冰箱里拿出啤酒开怀畅饮。因为我也住那里,他少不得要拉我一起喝酒。就这样,我们每晚都会痛饮一阵,有时还会跑到池袋连续喝上好几家。酒酣耳热之际,我也不由得胡言乱语了起来。

    “老师,马上就要到截稿期限了,请您快点交稿吧,拜托了!”

    坐在小酒吧里,城户半开玩笑地大呼小叫着,一点儿也不顾忌周围其他酒客的眼光。

    “请问您是作家吗?”

    邻座的客人过来打听,城户听罢愈发来了劲儿,信口答道:“这位是山本安雄,拿过推理月刊新人奖,别看他很年轻,可是前途无量的新星呢!”

    “好啦,别闹了,根本没人认识我。再说,哪有这样子提前庆祝的?”

    我偷偷拉他的袖子小声劝阻,他却变本加厉地吹牛。

    在吹牛方面,城户可以说是个天才。我内心深处其实也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到后来也就跟着他唱双簧。等喝到酩酊大醉摸回他公寓时,通常已经是早上了。我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却发现城户仿佛已把昨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正对着透写台专注工作,而我还处于宿醉状态,抱着脑袋呻吟不止。

    六月三十日那天也一样,城户随便找了个“今天是六月最后一晚”的理由,把我撺掇出去狂喝了一顿。

    但不管醉得多厉害,有一件事我始终不忘——我要从七月一日起动笔写作。所以我硬是甩开城户的手,几乎是爬着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晚上七点半,我又一次惊醒。萦绕不去的,有宿醉的痛苦,还有惨痛的失败感……

    刚才感受到的胸口的憋闷,原来是恶心欲呕造成的。

    我斜眼望向书桌。桌上的稿纸没有任何人动过,一直在那里等着我。在我眼里,那沓稿纸就像哀怨地等候情人的处女幽灵。

    七月二日

    总算摆脱了宿醉。昨天一天我什么正经事也没干,只是望着院子发呆。我对自己的厌恶感越来越强烈。

    七月五日

    “好了,开始动笔吧!”

    进入七月后,每天早晨起床时我都这样告诉自己,这是一种心理暗示疗法。

    可是……

    尽管不停地激励自己,我的脑子还是完全不转,只能干着急。

    “喂喂,山本安雄,你不想当作家了吗?!”

    现在就连每天对着书桌构思这件事,也逐渐让我感到痛苦。打开窗时,正好和在院子里侍弄花草的房东太太四目相接。我照例讷讷地打了个招呼,老太太却微微偏过头,径直朝家走去。她一定觉得天天坐在窗前的我很怪吧,我在这方面总是分外敏感,内心深处隐隐感到羞耻。

    天气很闷热,真正的夏天就要到来了。

    我回到书桌前,重新调整写作计划。从七月十日到八月三十一日共五十天,每天写上十页,应该可以完成小说。七月十日之前则用来构思情节。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调整计划了。

    最后一次。

    七月十五日

    听到广播里播报梅雨季节结束时,我的感觉就像昭和二十年八月十五日听到天皇陛下宣布无条件投降时一样,好悲惨,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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