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前骂你是头蠢驴呢,”我冲着他的背影说,低下头来一看,发现我给她穿的嵌金丝褐色衬衫前后穿倒了。我替她穿衣服她尽管不是自己一动也不动,其实却简直跟具蜡像差不多,不过我把她扳来拨去。她至少并不挣扎,我把她推到哪儿,她就乖乖地待在哪儿。
等到我替她穿好外衣戴好帽子,科林森早已离开了窗口,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般向我轰来:她这是怎么啦?是不是该去找个医生看看啊?带她出去会不会出问题啊?我直起了腰来,他却把姑娘从我手里一把抢了过去,用他又长又粗的胳膊扶着她,一边还不住嘴地叨叨:“这是我呢,阿嘉。你不认识我了吗?跟我说话呀。你这是怎么啦,亲爱的?”
“没有什么,她不过是用过‘药’,过足瘾了,”我说。“你也先别急着让她清醒过来,等我们把她弄回家去再说。你架着她这个胳膊,我架着那个,路她还能自己走。要是碰上了什么人,你只管往前走,由我来应付他们。好,走吧。”
我们没有碰上什么人。出了门到电梯口,乘电梯下到底层,穿过门厅,一直来到街上,始终连半个人影儿也没有见到。
我们就去原先下车的转角上,米基还守在那辆克莱斯勒里。
“没你的事了。”我对他说。
他说了声:“好,再见。”就走了。
科林森和我把姑娘夹在当中,在敞篷车里坐好,科林森便开动了汽车。
我们驶过了三条马路,这时候他开了口。问我:“依你看,真是把她送到家里去最好?”
我说对。他没有说什么,车子又开过了五条马路,他却又原话重问了一遍,这回还添了个尾巴,说是不是送医院更好些。
“你倒不说送报馆?”我挖苦他说。
一声不响又过了三条马路,他又说开了:“我倒认识一个医生,他……”
“我有任务得完成哪,”我说,“莱格特小姐现在弄成了这副模样,我只有马上把她送回到家里,这任务才有办法完成。所以她应该回家里去。”
他把脸一沉,气呼呼责备我:“你不惜叫她丢脸,叫她出丑,不惜耽误她的性命,原来目的就是为了要……”
“她的性命有什么危险?还不是跟你我一样好端端的?她不过是那玩意儿用过了点量,身子吃不住了。那玩意儿是她自己吸的,又不是我给她的。”
我们所说的这位姑娘,此刻确实就好端端的坐在我们两人之间,眼睁得很开,人也坐得很直,可惜对于眼前的情况她脑子里根本一无所知。
到下一个马路口我们按说应该向右拐弯。科林森却把车子往前直开,油门也踩到了时速四十五英里,两眼直瞅着前方,脸上神气狠巴巴的,连疙疙瘩瘩都涨出来了。
“到下一条马路拐弯。”我命令他。
“不行。”他说,到时候果然没拐弯。车速表上显示的数字已达到了五十,人行道上的行人见我们这样的飞车开过,都对着我们的后影看了起来。
“怎么?”我趁反问的当儿就把扶着姑娘的手悄悄放开了一只。
“我们得开到半岛上去,”他口气强硬地说。“她这样的状况,不能回家里去。”
我咕嚷了一声:“是吗?”早已松开的手就飞快地去跟他抢开车。他推开了我的手,一只手抓着方向盘,一只手伸过来挡着我,防我再去抢。
“别这样,”他警告我,把车速又加快了四五英里。“你要放明白点儿,你这样胡来我们大家都得完蛋……”
我就骂,把他狠狠地骂,十足给了他一顿臭骂,而且话都是从心坎里骂出来的。他兜的一转脸瞅着我,一面孔的义愤,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当着一位女士的面骂出这样的话来有些出格吧。
这一下可就弄出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