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我知道了。此次前去,我已做好了化作东山一抷土的思想准备,哪怕回不了土佐也要奋起一搏。”
紧接着,这位仰慕织田信长的行动派还在西乡逗留土佐期间便将自己的话付诸实践——对整个藩国发动了进京动员。
此后,西乡再度乘船,从土佐湾向西转了一个大弯,进入同样是四国的伊予宇和岛十万石的城邑,谒见四贤侯之一的伊达宗城。
宗城长脸,人称“长面侯”。而且他岁数大了,气质也和容堂不同,属于过于敏感的一类人。所以,西乡在宇和岛受到了令人不太愉快的接待,自然在所难免。
伊达宗城对于萨摩藩提倡的四贤侯会议,表现出极为警惕的态度。决不上萨摩人的当,他这种态度十分明显。若论起才干和行动力,宗城也是一位人物,而且他有一双极富洞察力的眼睛,早已看出幕府命数将尽。在这一点上,他和萨摩人是一样的。但是虽说如此,他并不清楚萨摩藩的决心,因而对于萨摩藩的提议并不是很热衷。伊予的伊达家是外样大名,和仙台的伊达家本同属一门,只是宗城本人乃是从旗本山口家过来的养子,是幕臣出身,所以对幕府的感情并不似西乡。可以说他是尊王佐幕派。在这一点上,他的想法和容堂一样。
“容堂公究竟为何进京?”侍奉宗城的家老松根图书问西乡。按理说容堂应该不喜被萨摩摆布,松、根的言外之意里隐藏着深深的怀疑。
西乡不由得怒上心头。“阁下问这话就不应该了。容堂公自然是看到了今日天朝的危难,万般无奈之下方才挥师进京的。”他扔给松根一个冠冕堂皇的回答。
伊达宗城既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釆取了一种像是婆婆虐待儿媳的观望态度,这和容堂干脆爽快的应对形成了鲜明对比。
会谈之后摆上了酒宴。酒宴十分特别,许多城中的艺伎被叫到殿中,为客人们斟酒。
“这是宇和岛的风俗。”宗城笑着说。
在酒席之上,宗城对西乡说:“吉之助,你在京都可有意中人?”语气里有嘲弄之意。而西乡并没有可以称得上情人的女子,他觉得宗城的这番戏弄甚是愚蠢,便说:“有。”
结果宗城不依不饶,继续问道:“芳名是什么?”
西乡沉默不语,良久方道:“即便说出来,也是毫无用处,拜托大人问一些有用的话吧。”
西乡如此一说,宗城似乎要将自己的想法一吐为快似的。“你这样的人,正是因为只会说这种话,才无可救药。”
宗城说的这番话,意思有些令人费解。如果他的意思是让西乡稍微说些闲话,那西乡可是闲聊的高手。宗城一定是误会西乡了。
西乡这一番奔走最终所获甚丰,宗城基本答应进京。中冈慎太郎又如何呢?
中冈正不知疲倦地只身赶往筑紫,不久便踏进大宰府的大门,这里幽禁着日本最大的政治犯——三条实美等五位激进公卿。
中冈来到三条实美的住处,拜谒了五位公卿,告知他们天皇已驾崩。
“此话当真?”三条从座位上探出了身子。
“绝无半点虚假。”中冈俯首跪拜,说道。
三条忽然放声大哭。
中冈大感意外。三条等人触怒了佐幕的孝明帝,被赶出了朝廷,流落西国,如今又因为幕府的命令被幽禁于这偏远之地。按理说他们应该对天皇恨之入骨,可是现在这五位公卿却掩面恸哭。
五公卿这一哭,天皇驾崩后政局该当如何便无法再讨论下去。
第二日,中冈再次前来谒见,这时三条已经稍微恢复了冷静。
“中冈。”三条率先说,“新帝尚年幼。如若幕府拥戴这位幼帝,掌控了宫廷,恐怕幕府政权就能百年安泰了。一想到这个,我便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