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少且不通风,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扑鼻的恶臭。
“您看,在那个角落里坐着打吨的就是弥次郎。”
“在打盹?”
“我把他叫醒。”
龙马止住了他。“无妨。等他醒了你就告诉他,坂本权平派人来看过他就行。弥太郎在哪儿?”
“在这边。”利兵卫将龙马带到西侧牢中。龙马在那里才看到大牢里当班的,但是他扭过头去,装着没看见。
“这就是弥太郎。您只管过去。”
龙马从栅栏格子往里一瞧,昏暗中的确有个男人。他盘腿坐在那里,浓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一看便知不是平凡之辈。
“可是弥太郎?”龙马问。
他没答话。他的样子让人感觉不像个武士,倒像个盗贼头目,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胡子拉碴。
“我是高知城下坂本家的龙马。你说句话。”
“你就是龙马?我听说城下有这么一个吹牛皮的,你找我有什么事?”
龙马心里很生气,但是脸上依旧微笑着。“听说井口村有个叫岩崎弥太郎的恶人,所以特意来到这乡下大牢一观。果然不错,看你那模样,就知道你是个饿了肚子连老鼠都敢抓来开膛破肚吃掉的家伙。”
“你放屁!”弥太郎一嘴井口村的脏话。龙马听起来有些吃力。“老子现在人在大牢,可是志在千里。”
“哦?”龙马就像在鉴赏一头异兽一样看着他,道,“有意思。你那千里之志是什么啊?能跟我透露一二吗?”
“小声,小声。”弥太郎用手捂住了嘴,好像生怕一不小心说出去。
“哦,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龙马想到激将法,果然,弥太郎上了当,来到牢门旁边。也有可能是关久了,想与人说说话。
“弥太郎,我不想听。”
“我也没说我要说。”
“你看那边。”龙马往角落里递了一个眼色,道,“好像还有位仁兄跟你关在一起啊。”
“那是我师父。”
“师父?连你师父都被关进牢里了?”
“哪里。”弥太郎得意地笑道,“他原本就在牢里。我进来之后,才拜他为师的。对吧,太助?”
“正是。”那位“师父”反而低头跪着。
“他是武士?”
“不是,师父是樵夫,鱼梁濑村人。我在江户遍访高人,统共还没有在牢中跟这位大叔学到的东西多。”
鱼梁濑村是位于奈半利川上游的山村,龙马也听人说起过这个村子。那里的樵夫多为人豪爽。
“你师父因何入狱?”
“偷砍木材卖给大坂的商人。”
“哎呀,这可是大罪。”
在土佐藩,鲸鱼、鱼干、木材、纸张和樟脑等均由藩府售卖,民间不得买卖,如若违反,便会身陷囹圄。
“你跟太助学了什么?”
“算术与商道。”
在此之前只知道读书习武的岩崎弥太郎第一次接触算术,想到将来经商赚大钱也是在此时。
“这个世道,处处需要钱。我爹和我因为没钱贿赂,村长便勾结官府,把我们爷俩关进大牢。在这世上,只有金钱是无所不能的,诗文和剑术都没有用。将来,我要把天下的钱都赚到手让你们瞧瞧。”
“有意思。”龙马高兴地拍了拍手,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武士。他别了弥太郎,接着赶路,前往江户。
牢中的弥太郎还要被关几个月。这个弥太郎和龙马再次相会,是在二人都在长崎大展身手的几年之后。
若是没有在田野浦郡奉行所的那场牢狱之灾,岩崎就不会成为三菱财阀的创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