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最早非正式地发表在《党史研究资料》一九七九年第十期,是由罗章龙在《回忆新民学会(由湖南到北京)》一文中提供的。
赏析
本篇作于1918年,是毛泽东同志青年时期的作品,也是他留传诗词中较早的一篇。在此前的二三年内,他结识了在长沙地区志同道合的朋友,后又组织新民学会从事革命活动。细读这首诗,从中可以窥见毛泽东青年时期的学习和工作、情怀和志向,同时加深我们对当时历史背景和时代风云的认识。
这时期,日本军国主义利用欧战爆发、西方列强不暇东顾的时机,向中国政府提出阴谋灭亡我国的“二十一条”,激起全国人民的反日爱国运动。国内各派军阀,在英、美、日等帝国主义势力操纵下,形成地方割据势力,不断发起内战,给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在这国际风云变幻、内忧外患之际,新的时代转机也在萌发。十月革命的胜利,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诞生,在帝国主义顽固堡垒沙俄的土地上,树起了一面崭新的旗帜。中国国内少数学习马克思主义的秘密组织随之产生,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在思想上、组织上作了准备。新民学会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成立的革命团体。
这时期,毛泽东在《湘江评论》发表了《民众的大联合》一文,主张联合广大人民群众,组成浩浩荡荡的大军,进行反帝反封建的革命运动。李大钊此前在《新青年》发表《庶民的胜利》、《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二文,热情赞扬十月革命的胜利。
现在我们可以赏析原诗了。原诗内容可分三层来看。首十句为一层,点明他们送行的时间——东风浩荡、树木葱茏的春天;活动的地点——衡岳云开、洞庭水涨的长沙,同时抒发了他们的豪情和壮志。不仅行人的击浪远行、送行者的浩歌饯别以及他们的年少峥嵘、风华正茂得以充分表现,即便周围景物也给染上生机勃勃的气氛,显示出一往无前的气概。这是毛泽东诗词的一贯特点。虽然还没有达到后来《沁园春·雪》、《沁园春·长沙》等词调,《长征》、《答友人》等律诗那样的凝练、鲜明,但其精神上是一致的。自“丈夫何事足萦怀”以下八句为一层,纵论世界形势、身心锻炼,以及对革命事业的信心,抒发这些革命青年的豪情和壮志,是全诗的主要内容。这里有两点得先说清楚。一是毛泽东在此前一年的暑假里,已与少数好友徒步到长沙、宁乡、安化、益阳、沅江五县进行农村调查,又在湖南一师创办工人夜校,为知识分子的深入工农群众开了先路,这才不至于把“管却自家身与心”看做一般知识分子的个人修养。二是诗里引用的《庄子》、《孟子》的话,都不能按照传统的原意来理解。毛泽东在阅读这些古代名著时是批判地加以吸收,在创作中是灵活地加以运用的,决不是照搬它们的原意。《庄子》太仓稊米的比喻,是说一切事物的大小、贵贱都是相对的,只能听其自然,无须加以辨析,这跟诗里表达的敢于担当天下大事的思想境界决不是一回事。后来他在《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词中所写的“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更鲜明地表达了这一点。《孟子》说:“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是从天生圣人创造一代王朝的历史观出发的。他说的王者是指商汤、周武等开国帝王;名世者是指伊尹、周公等辅佐帝王的人物,这跟当时新民学会以联合民众改造中国和世界的宗旨也截然不同。后来毛泽东在《愚公移山》里表示要挖山不止的决心时就表达得更清楚:“我们也会感动上帝的。这个上帝不是别人,就是全中国的人民大众。”这是批判继承、推陈出新,叫传统文化为现实革命服务的创作方法,在毛泽东的诗文里屡见不鲜。不理解这一点,就容易把他在革命实践中的雄才大略、在诗词创作中的豪情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