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垂着头。
你活该。
现场除了我这个不为人知的倒霉蛋以外,还有一个真真切切承担苦难的人。虽然我见不得她因为自已钻牛角尖而折辱张小漫,但此刻我看着梁圣美,胸口一阵闷疼。
我回过神,发现大家都在看着我们的方向,尤其宋鹤慈一脸殷切。
“最后的一个思考题了,大家发散思维,说什么都可以,史铁生的文章想必让大家有了很多思考,那么有没有同学愿意和大家分享一下?苦难,对我们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宋鹤慈看梁圣美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是最后一个问题了,梁圣美的问题。
伤疤是她道德上的挡箭牌,是勋章,让她更“坚强自信”了,她不遮不掩,甚至刻意将它拿出来作为公开课的压轴表演,一遍一遍背诵着来彰显这种强大,贏得掌声……
然而,一切一切都不如,那一天赖在被窝里,没有去老师家学长笛。煤气爆炸这种事,在报纸社会新闻版看看就好了呀。
灼灼目光中,梁圣美颤抖着,让自已努力举起手。
我眼眶一酸,强行压下,然后,率先高高举起了手。
“老师,我有想说的。”
这对于宋鹤慈来说不啻于恐怖袭击,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用食指点了我,连名字都不肯喊。
“我觉得,苦难什么意义都没有。它只是苦难而已,为苦难寻找意义,是因为苦难真的是太……太苦了,”台下一阵哄笑,笑屁啊,讲大白话不行啊,“人和动物都受动机支配,吃东西是因为要填饱肚子活下去,努力学习刻苦用功是为了能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哪怕最不功利的,是为了追求知识,那也是因为追求知识有乐趣。我们天生就喜欢吃饱穿暖,做让自已快乐的車情,比如看书,比如什么都不看。”
“但偏偏,这世界上就是有偶然事件。自古到今,层出不穷的。有人生下来就聋哑,有人遭受飞来横祸,我们从小被教育只有做错事才会被惩罚,但很多苦难是随机而无理由的,好孩子就会追问,为什么,为什么,我受难有什么意义?一定冥冥中有理由的,我不是白白吃亏的,否则太窝囊了。”
我也不是白白来到这里的啊,张小漫,所以不管你心狠手辣还是虚伪做作,我都会给我自已找到守护你的意义。
“我觉得,还是不要再问了。问也白问,史铁生老师也没问出结果啊,真的让他走上救赎之路的,是他小说获奖了,可以告慰母亲了。苦难就是苦难,意义是我们在生活中自已创造的,话说得再漂亮,也不如不受苦。”
我听到梁圣美在我身后啜泣。
“意义就是补偿。我们只能选择让吃过的亏,都翻出一百倍的收益。”
掌声如雷,比给张小漫的还热烈百倍。我望向台下,滕真站在第一排,倚着门,脸上又恢复了笑嘻嘻的神情。
我低头看了一眼被王树刚抽变形了的电子表。
“当然,我说的这个苦难,是天灾,不是人祸,”我慢慢地微笑起来,“老天我们奈何不了,活人也不追究,可就太没种了。”
就在这时,操场上传来了刺耳的喇叭声和尖叫声。滕真是自由身,直接走出礼堂去走廊窗子观望,很快走廊里也汇聚了职高午休的学生,人头攒动。
我从台上跳下去,张小漫大惊失色,拉了我一把:“你干嘛去?”
我挤到窗边,升旗广场四面环楼,正中的升旗台如我刚看到的一样,锃亮锃亮的。
拿著喇叭嘟嘟吹的,是老何和她的朋友们。
我看到王海峰被左焱揪扯着躲在我们刚刚不欢而散的那片楼宇的阴影里。
他那么害怕这所职高,害怕到不敢走进有可能出现熟人的电梯,不敢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