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赌城,晨间被一股浓雾笼罩,模糊掩去了罪恶,谁也看不见犯罪的存在,在白茫茫中,陈烱张着臂膀向福隆新街疾走。
整夜里,他守候在冷风萧索的海岸接应梅嘉慧,两眼深陷,精神显得有点疲惫,但他的情绪却非常兴奋,似乎是一个战场上的胜利者。
来到阿银姐门前,他捏紧拳头,“砰、砰、砰……”把木板门乱敲了一阵。
门内没有反应,电灯忽然灭去,窸窸嗦嗦一阵动乱,好像在展开戒备,陈烱才意识到又犯忌了,于是拉大了嗓子叫嚷。
“龙大哥,是我,快开门哪!”
“妈的,我倒以为你出了事,被仇奕森宰了呢,到现在才来……”沙哑苍老的喉咙回答。一面抽去门闩,木板门拉开,独眼龙探出头来。
赵老大和刘进步两人也同在,原来他们整夜在这里守候陈烱带回来梅嘉慧的工作消息。
“怎么样?”赵老大眼睁睁地问。
“那还用说!”陈烱神气活现,趾高气扬,自衣袋中摸出一张纸片,在他们三人面前一扬。
龙坤山伸手抢过纸片,睁着一只独眼,细细在纸片上注意,赵老大刘进步两人也慌忙凑上来观看,争先恐后,形状丑劣紧张。
“就只有这个吗?”龙坤山好像不很满意,板着脸孔问。
“还不够么?”陈烱态度傲慢,一反过去对龙坤山唯唯喏喏的可怜相。
“梅嘉慧呢?”
“她很疲倦,我叫她回家去睡觉了!”
“混账,谁叫你替我命令的?”龙坤山怪声叫骂。“仇奕森鬼计多端,你拿得稳这就是他的财藏地图么?”
“当然,”陈烱燃着烟卷,肯定说。“梅嘉慧用蒙汗药把仇奕森迷昏后,在他房间内搜了差不多四个钟点,到了最后,才在他衬衣口袋里的记事簿中,搜出这件东西呢!”
“哼!假如有个什么差错,我拿你的脑袋说话!”龙坤山说。
赵老大刘进步两人,急着要知道纸片上画着的是些什么东西,做好做歹,将龙坤山的怒火劝住,强按他在凳子上坐下,大家开始揣测研究。
这张悬着他们命运中富贵、贫穷、事业起家的破纸片,上面以钢笔绘画得非常简单,左面是一条半弓形的长线,旁边有弯曲歪斜的线条表明是海水。沿海岸有一条马路,右面分阶段以黑点画成山形,山上有小路,石阶,圆堆形及石碑,在最高的一个石碑上,有着一个“章”字,以箭头指出,很明显地打了一个粗黑的“Χ”,旁边还注了一行小字,“后端下15F。”
“那里是什么财藏地图嘛?”龙坤山懊恼地说。“上面有一个‘章’字,分明是章寡妇的住宅地图!”
“不,也许他的藏金就埋藏在章寡妇的屋子里!”刘进步猜测说。
“胡说!章寡妇的住宅,他自己还不知么?何须要画地图?”赵老大捏着纸片横竖看了一会。“况且,这条海岸线不像西望洋呢!”
“依你说,不是西望洋又是什么地方?”独眼龙有点不服气。
“可能是黑沙环!”赵老大说。
这句话可使龙坤山、刘进步两人大为警觉,忙抢过纸片揣度一番,连陈烱也立时开始紧张,挤在两人当中伸长了脖子观看。
“嗨,真像黑沙环呢!你们看,这些团团的圆堆子,可不是坟墓么?还有石碑!”刘进步喜出望外。
“那么这个有‘章’字的石碑上,打了一个‘Χ’,难道说就是藏钱地点么?”龙坤山仍有豫疑。
“当然,‘章’字就是章寡妇故母的坟墓,她母亲故世时,也正就是在仇奕森入狱前的几个月,完全是仇奕森一手埋葬,他大概就是趁那个时机,把财物连同埋藏在内!”赵老大兴高采烈,自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