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原来在两名闹事道人旁边,还正崩腾咆哮着一只巨大的黑豹,乌黑的毛皮油光水滑,四爪挣腾面容凶恶。黑豹旁边那两位道人,一个面相清和,举止从容,身穿着一袭半旧月白道袍,正飘然立在风波浪尖上;他身旁另一位道人,则身形高大,头梳着日月双抓髻,黑红脸膛,满脸落腮胡,长相甚是刚猛。而这刚猛道人,离那黑豹最近,一手正抓着黑豹顶花皮,一边手忙脚乱应付吃痛豹子的踢腾,一边抽空朝四周的湖兵怒目而视。
“咦?”
一见这手抓黑豹的红脸道人,醒言身旁的灵虚真人讶然叫道:“赵道兄?怎么是你?”
“……”
听他叫唤,那个正忙得不可开交的老道士赶紧在百忙中抽出空来,抬眼朝外一看,瞥着灵虚几人,当时便大笑起来:“呀,原来是灵虚真人。我们好久不……唉呀!”
问候话儿还没说完,这红脸膛的道人便突然一声惨叫,愤怒叱骂道:“好你这畜生——咳咳,灵虚老道我这可不是在骂你——你竟敢偷袭!”
原来刚才说话当中,红脸道人只不过稍一松懈,便被那暴怒非常的黑豹一把挣脱,猛一个虎跳蹿起,张着一只血盆大口一口便咬在那红脸道人左臂上!
“哎呀!”
那样凶猛巨豹,张嘴一合几有千斤之力,这一口咬实那还得了?刹那间醒言灵虚等人便大惊失色,全都准备冲上去出手相救!
只是就在这时,却听得黑豹沉闷的低喘声中那道人大声呼叫:“别来!别来!——都别伤我爱豹!”
听他这般扬言,众人尽皆愕然驻足;还没等大家如何反应过来,四下飞溅的浪花中那个灵虚真人的道友扬了扬右手,看准方位竟又把那正在不住扑腾的黑豹顶花皮抓住,“嘿”的一运臂力,一下子便把黑豹沉重的身躯撇到一边;一边拽开豹躯,一边还口中念念有词:“黑儿啊黑儿,你跟了我这么多月,却还是不长进;你一口咬来,道爷我化臂为石,最后你只落得门牙崩落两个,还得赖我老道医治……”
听得这刚猛老道絮絮叨叨的抱怨之词,周旁围观众人正是目瞪口呆!
到得此时,总算是风平浪静;醒言驱马到得近前,在灰亮的天光中看得分明,原来这两人竟然都是自己旧相识:那位身形高大的红脸膛道人,自己以前曾在罗浮山上见过;当时他正带着琼肜去跟飞云顶求情,请求掌门开恩让小女娃留下;当时这红脸道人,正驱着一只白额吊睛猛虎,在掌门轩房中跟大家自称“伏虎道人”。
他身旁那位仙风道骨的素衣道者,醒言同样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当年和灵漪赴会南海观赏海昙花,正碰得这名号称“流步”的海外仙客用两只奇禽蛮蛮鸟代步;现在想来,好像当时还出了点事故。
这一来,既然都是旧相识,等两相见面一说清,双方顿时嫌隙尽释。着人将那只凶猛的踏水黑豹圈住,醒言灵虚便邀流步仙赵道人一起到一处风波较为平静的海礁旁驻足,听他们叙说详情。
等听这位灵虚老友赵真人详述,醒言几人才知道,原来到今日那中土原本近似一盘散沙的闲散道家教门,到这时也终于达成共识。他们确定,几月前岭南同门遭受的那场冰天冻地、六月飞霜的大难,并非是他们教门有人做下十恶不赦的罪行;同样那什么所谓“神罚天谴”的传言,在这些才智出众的教门菁英详查下,也都确认并非事实。
因此,等往来串联,甚至召开连绵十数天的闭门会议,最终这些道家同门才得出结论,应该增援。于是就在大约一个多月前,天下几个主要的道门,譬如鹤鸣山的天师教、委羽峰的妙华宫,尽皆精英尽出,从各地先后赶往岭南罗浮,汇聚上清,决计等那南海恶神再度攻来时,一齐同心御敌。当然,所幸的是果然和消息传闻一样,那些南海恶龙果然被四渎打得几无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