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我若是比她大,能比她低一班么?”这是峨的答话。
欣雷道:“看着你们,真羡慕。我什么也不能参加了。”那边几个同学讨论什么很热烈,何曼走过去看看,拿了两个凉薯放在孟、吴面前。欣雷道:“你看是不是?连凉薯也没我的份了。”
三人出了茶馆,走回女生宿舍。各人有各人的心事。到了宿舍,欣雷说:“我总算心里有点底了。”峨看着家馨道:“我们又没说什么。”欣雷道:“你们都不是凡人,不用说什么。我是最实际最普通的凡人,也可以说是俗人,出力不多,要求也不多。”他说得很诚恳。
峨、家馨二人回屋后,除讨论欧洲战场外,又谈论几句仉欣雷。峨说:“其实谁都是凡人,这么说说还有些意思。”家馨道:“你说他有意思吗?”“你可以鼓励他发展得有意思些。”峨不在意地说,自收拾睡下。家馨又呆坐许久,直到整个宿舍熄灯才睡。在枕上又擦了几次眼泪。
过了几天,峨和家馨去上野外课。这本是一年级普通植物学的一部分,她们没有上过,现在来补。这天,天气阴暗,细雨迷蒙。转堂码头上一群学生等着上队约有二十余人,大都戴草帽遮雨,打伞的人极少,打的都是那种红油大伞,很笨重,保证不会淋湿。女同学大都穿蓝工裤,有几个人还是竹布旗袍。码头边错落地种着几株柳树,雨水顺着枝条轻缓地流下来,似乎柳枝的绿色在流动,树根附近有几处小地摊摆着白兰花,多是小姑娘在张罗。女同学便有买的,挂在工裤前襟或旗袍纽扣上。也有问了价钱不肯买的,小姑娘会及时减价,说,相宜了!相宜了!意即真便宜。年纪较小的同学拉着柳枝,把水洒到别人身上,也洒在白兰花上。
“萧先生怎么还不来!”几个同学蹦着脚往城门里看。萧子蔚的专业在生物化学方面,因是系主任,他常接触普通课,带学生采集标本也可和学生增加了解。教这门普通植物学的周弼年纪尚轻,他在水边安排船只,不时也向城门里张望。
昆明城墙不高,城门都矮小,小西门不知是什么时代的建筑,却也有一种森然气象。城门中出出进进的人渐多。抗战以来,昆明人起床早多了。据说,几个学校刚搬去时,人们还不习惯早起,市政府派出警察,沿街大呼小叫,敲着门窗催各店开门。这时挑菜的、担柴的都已进城。一个人用洋铁汽油桶装着清亮的水,跟在背粪桶的后面。用洋铁汽油桶在当时是很神气的。
“萧先生来了!”一个女同学最先发现。果见萧子蔚在人丛中走来,穿一件米色纺绸衫,不是旅行装束。渐渐走近,神色有些疲惫。
大家围上去恭敬地说话。子蔚含笑和大家招呼过,便走到台阶上和周弼说话。不一时,两人走上来,周弼拍拍手,要大家聚拢,听萧先生讲话。
子蔚道:“我看见大家早早来等着出发,很高兴,我和大家一样盼着这次远足。我们学生物的人必须了解大自然,了解大自然可不是容易的事。也许大家奇怪我为什么在码头上讲话,也许有人已经猜到,今天我有别的事,不能陪各位去上这有意思的一课。我想不必再改时间了。周弼周先生会讲解这次课的主要目的,指导你们操作。这里我只讲一个小故事,给大家助兴。西山的最高处称作龙门,整个的洞室神像,连行走的通道都是在石壁上凿出来的。那石刻艺术家最后去修整魁星的笔,要达到艺术的高峰,可能因为过于小心,反而把笔尖凿掉了。”子蔚停了一下,“魁星没有笔。主掌文运的魁星失去了笔!据说当时艺术家抬起落在地上的碎石片,跳崖投湖而死。”同学间漾过一阵叹息。子蔚接着说:“我很喜欢这传说,为那位艺术家追求完美的精神而感动。我们从事科学工作,也要尽力不断地追求,纵然完美可能是永远达不到的,但是我们的精神体现在我们的努力之中。——其实我很想和大家一起去采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