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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是很少的例外。很久之后,她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他十天的差旅并非单独一人,才领悟出这份礼物的意义,乃是补偿。

    卡地亚黄金手镯,全镯镶钻,价值不菲。她那时候还年轻,有底气把镯子砸到墙上,把全部玻璃制品打得粉碎,收拾了自己衣物,离家出走。

    搬出去住比想象中容易,而且更放松,她在大学教书,工作独立,不需要一张附属卡也能过舒适的生活,晚上和朋友在风味别致的小酒吧喝一杯长岛冰茶,微醺时回去睡,一夜无梦,不知道多快活。

    何况,沈庆平并没有纠缠她,表现得如一贯的冷静理智,由此致寒立志要过得更好,不为思念或后悔落一颗眼泪。

    直到某个深夜,发现沈庆平的车停在她小公寓的门口,喝醉了,抱着她反反复复说,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一个大男人,神情像被噩梦追逐一样恐惧。

    纠缠久了,眼泪鼻涕呕吐物蹭满她一身,双手力气很大,执意不愿松开,闹到保安都出动,问要不要帮她把这醉鬼打发走。

    致寒脑子里千回百转了多少思绪,最后叹口气说:“不用,是我先生,帮我把他扶上楼吧。”

    沈庆平翌日醒过来,叫人来把致寒的东西都搬回他那栋大而无当的宅子,没有多一个字交代,就此如常又过了下去。

    转眼到如今,时光真是快。

    眯上眼,从墨镜里看水波淼淼,天青如玉,周遭静静的。这才是度假,把骨头一片片在太阳下晒出香气来。她完完全全松了一口气,情不自禁睡了过去。

    闲晃荡了一天,回到青年旅馆,已经是黄昏时分,许多背着背包的孩子正在排队等待入住,似乎是一个学校来的旅行团,男孩子都单穿一件衣服,有的干脆是短袖,露出无所畏惧的皮肤,在那里吵吵嚷嚷的。周致寒驻足看了两眼,走去等电梯的时候,晃眼看到一张面孔,似曾相识……

    是上午在西湖边问她要镯子看的男孩子。他眼神更好,周致寒还在回神,他已经露出微笑,主动招呼:“嗨,你也住这里吗?”

    不知道为什么,到处围绕着的年轻气味,使她觉得这句话里微含讽刺,致寒轻咳一下,淡淡说:“是啊。”

    对方浑然不觉她的冷漠之意,电梯来了,赶快按住上升键,让周致寒先上,随后跟进来,仍然兴高采烈地说:“我很喜欢住这里,可以交到不少新朋友,哎,怎么称呼你?我叫乔樵。”

    这是多少年来头一回异性向周致寒搭讪,用轻松活泼的口气,态度干净得毫无瑕疵,绝没有随后而来虎视眈眈的角力预感。

    致寒说:“你叫我Veronica吧。”

    电梯里短短聊几句天,他已经把自己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北方孩子,到上海读书,趁周末加逃课,陪女朋友过来玩,今天去了苏堤,吃了小笼包子,还没想好明天上哪儿去,可能又是随便走一走。

    光明磊落,一派天真。

    交换了房间号电话号,回到房间卸妆的时候致寒猛然一阵懊恼,悔不该自己用拒人千里之外的口气,说什么叫我Veronica。

    她倒真的有一个法文名字是Veronica,去巴黎待过两年,没有什么伟大的目的,有一搭没一搭上工商管理学位课程之余,大半时间闲逛,学怎样调咖啡和养花,结果很有幽默感——法国美食整出了她的胃病,落花流水就回来了。她所学到的法文,偶尔可以拿来在会所里听听边上老外讲八卦和发牢骚,更偶尔是帮沈庆平玩点小恶作剧。倘若在某个场合他被一个爱说洋泾浜英文的二百五缠上,致寒就过去,说一串流利漂亮、唯独绝大多数人听之茫然的言语出来,而后沈庆平就彬彬有礼地说:“失陪一下,我有点急事,去去就来。”金蝉脱壳。

    那串话的意思是:你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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