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9日,艾尔基庄。
明天我们直接出发去埃特尔塔,不再经过巴黎,拉兹洛会等我们,我知道他迫不及待要跟我们会合,一起庆祝新年,也要跟亚瑟宣布,希望我们开学后就到他家去一起住……我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希望我的小男孩不要受到太大影响。我可以感觉到他还不太愿意,虽然拉兹洛很用心,对他很好,但是杰瑞米的形象跟存在感继续压在我们心头上,简直像是诅咒一样,我真的很恼火……但是又能怎么办,再怎么样那都是他爸爸。我从来没跟亚瑟讲过杰瑞米让我受的苦,所以他不知道,因为我想保护他,不让他受到这些冲击,但今天我就尝到苦果了。如果一开始就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杰瑞米的错的话,事情就会简单得多,但是我没办法,我一直都无法下定决心。
我和杰瑞米在一起时有过很棒的时刻,但是这些幸福时光都被淡忘,被最后几年的共同生活给消磨、污染了,我们不该让相爱过、一起生活过的美丽回忆就这样被摧毀,应该在毀掉一切之前就分手,一句话都不要多说,爱情的“售后服务”一向都很伤感情……就像那些年轻时曾热情相爱过的老夫妇让爱情如此凋零,到最后都无话可说。若曾经有过炽热的眼神,话只需说到一半对方就能心领神会,每个字句、每个动作都透着渴望,有过这种时光的恋人,最后却为了填满声音空间而接受空洞的天气话题,还有什么比这种下场更可悲的?有什么比这种妥协更不堪的?当我们如此相爱过,若再也没有话可交谈的时候到来,那就应该沉默。全心奉献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因为对方不是那种基于礼貌应该寒暄的陌生人,为了表示对过往爱情的尊重,所以应该保持缄默。
最近这几个星期的生活简直是个大旋涡……
在里昂演出的舒曼《钢琴协奏曲》①是一曲献给爱情跟钢琴的音乐对话,没有多余的铺陈,令人颤栗的间奏曲中,乐器一个一个应和,在装饰音的背景下传递着主题。我陪在拉兹洛身边,坐在第一排,所有观众都被他震慑,之后好像对莫扎特的协奏曲有点失望,然后又重新被舒曼吸引,也许拉兹洛在演绎上太过大胆……对我来说怎样都好,我知道他这首曲子是献给我的。当他可以不看乐团的时候,他的眼光是望向我的,他整个人都被激情控制着,或许我该说“音乐的激情”,不过我很清楚是爱情支配着他、左右着他的演奏。拉兹洛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他只在乎为期两夜的演出时我跟在他身边,对于在星期一刊出来的《进步日报》跟《世界日报》里由著名的乐评阿尔封斯·勒瓦尔写的严厉评论,他几乎没有反应。
“那个白痴的意见一点也不重要,我可以感染观众……才懒得理他,反正他从来就没喜欢过我的演奏。你能跟我在一起、陪着我,比他还重要一千倍……音乐会之后可以跟你一起入眠……我是指,之前跟之后……”
“之前我们又没有睡!”
“总之,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总是无法满足,以致到了乔治悄悄要求我不要让他太分心的地步,让我保证会提醒他该履行的义务,已经安排好的广播电台跟一家里昂报纸的访问。
“罗琳。”拉兹洛在回巴黎的火车上叫我。
“什么事,吾爱?”
“1月底能陪我去纽约吗?”
“你也知道……不太可能,那个时候没有放假,虽然我真的很愿意去……”
“音乐会在星期六晚上,你可以在周末来回!我帮你买头等舱机票,我需要你。我也不太清楚,这种感觉以前没有……知道你在场会让我安心得多,你跟守护天使一样保护着我,可以帮我驱逐恶魔,我想在音乐会之后看到你……罗琳,我没办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
“乔治会去法院告我!”
“才不会,乔治很清楚,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