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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茱丽坐在洛格的马车上赶往何氏庄园的半天旅途中,她心中一直在挣扎,不知自己是否该告诉岱蒙要离开巴斯的事实。她不断被这个念头困扰着。难道她想要得到他的安慰也错了吗?毕竟,岱蒙应该是全世界最能了解她对她父亲复杂感受的人。

    他们分开的那一幕让茱丽皱起眉,也令她的脸变得僵硬起来。岱蒙不会给她安慰的。他可能会丢给她几句嘲讽的话语,告诉她她最好自己承受她的包袱。在大谈她有多重视她的自由和独立之后,却在碰上第一个难题时就找他求助,那岂不是太可笑了?

    当马车驶近问氏庄园时,茱丽的焦急变成了恐惧。她知道自己害怕会在童年的家中看见什么。她害怕看见自己的父亲卧病在床,也确信当他一看到她,就会立刻命令她离开。那幢高大的宅院耸立在山顶,阴森而庄严地高耸擎天。

    马车在宅院大门停了下来。两个仆人帮茱丽下了马车,其他的仆人则将马匹和马车带到马。当茱丽来到门前的台阶时,管家立刻将门打开迎接她进去。

    然后依芬走了出来,将茱丽拥入怀中。

    “妈妈。”茱丽惊讶地说道,紧紧地搂住母亲。虽然依芬的健康情况一向不稳定,但她从没有看起来像现在这样好过。她母亲似乎比以往更有精神,而且硬朗多了。她还是有些过瘦,但她脸上似乎多了些肉,而她棕色的眼眸中也带着一点生气。显然依芬是因为丈夫对她的需要而好起来的。终于他倒下来了,而她成为屋中的主人。

    “我真高兴你来了,”依芬说道。“我还担心你的工作让你走不开呢!”

    “他怎么样了?”茱丽问道,和母亲一同走过大厅来到台阶。整栋房子异常地安静死寂。

    依芬的脸上带着忧愁,静静地说道:“你父亲在几天前发高烧之后就卧病在床了。情况很严重——医生说他所有的器官都烧坏了。我们不确定他是否活得下来,但现在似乎最坏的已经过去了。”

    “他会完全康复吗?”

    “医生说他不会和以前完全一样,那样的高烧是会要人命的。安德恐怕要花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体力。”

    “他不会想见我的。”茱丽说道,她的内心像琴弦股地紧绷。

    “才不呢,他还一直问起你呢!”

    “为什么?”茱丽谨慎地问道。“如果他想告诉我,我是如何毁了我的人生,令我们家族蒙羞,这点我已经知道——”

    “给他一个机会吧.”依芬说道。“他刚走过生死的关头,想见见他唯一的孩子。我不知道他想跟你说些什么,但我希望你怀着宽恕的心情去见他。”

    茱丽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我会尽量的。”

    依芬哀伤地摇摇头。“你真是像极了他。我相信你是很爱他,只是你不愿将自己的骄傲放在一边承认这点。”

    “我的确爱他,”茱丽承认道。“但那不表示可以抹煞过去曾发生过的事实及说过的话。爱业不会使人停止伤害彼此。”

    她们两人静静地走上楼梯。“你想要先进房去梳洗一下吗?”依芬问道。

    “我宁愿先去见他。”茱丽回答道。她紧张得无法再等待了,每过一分钟,她的情绪就更为紧崩。“如果父亲的身体状况许可。”

    依芬陪她走到安德的房间。“茱丽……”她柔声说道。“你必须明白,人都是会改变的。甚至是你的父亲。在生死关头徘徊是很吓人的一件事,我相信这一点让安德面对了他在过去几年一直逃避的事实。请你对他好一点,听听他的说法。”

    “当然。我不会冲进他的病房指责他的过错的,嫣嫣。”

    茱丽停在门口,依芬则走了进去。她母亲走到床边,对床上那个瘦长的身影变下腰来,摸着安德的头发,在他耳边呢喃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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