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诚一去多日无消息,更奇的是,那快腿快嘴的胖媒婆也借口有事,消失了。李清照等着赵家下聘礼哩,晴天雨天倚门而礓,打帘子手都酸了,伫立脚也麻了。
过年了卜汴梁城年味儿浓,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倒贴福字,正挂门神,年轻人穿新衣放鞭炮,大小气球踢向云霄……耍子多多吃物丰盛。更兼那些勾栏瓦肆,酒楼茶坊,萜宇宫观,三教九流,人如潮水车如龙。李府的厨子、侍女、杂役、车夫,也分成两拨,轮番上街耍、公子小姐更不用说了。
京城有歧大户人家女眷,节日里只许倚倚门窗,模样儿可怜巴巴。李格非却宣布;有竹堂中人,逢节日务必玩高兴吃安逸(吃安逸是眉山土语,格非向东坡学来)。王氏则逐一打发细碎银子,叫下人们出去尽兴花销。
年年过春节,李清照闹得最欢,从腊月闹到正月十九,因“上元狂欢”有五日之多。她是李府的核心人物、戏耍头月,众人在她的带领下,越耍越能耍……可是今年,可是眼下,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模样儿有点痴呆。
痴嗜哩?朵啥哩?
问她她也不言语。
年三十守岁,她把自己灌醉,抱着浓愁上床睡。
大年初一,她在后园“调教虫蚁”,调教一只瘦鹦鹉。
大年初五,她只玩了一回李选送她的拨浪鼓。
初五这天的午后,丫头们聚于后园回廊中议论:小姐今年不带我们疯玩,好可惜。
小厮们蹭过来插嘴:小姐和我们玩不起劲。小姐心里只装着一个人。
丫火故意问:小姐心里装着谁呀?
小厮打诨笑答:装着那位太学生,白净面皮长身汉子!
丫头皱眉说:啥汉子不汉子的,难听!
小厮越发说起劲了:汉子咋堆听了?岂不闻,男大当婚女大思汉?
丫头捂起耳朵:不听不听,我们不听!
小厮咧嘴乐了,扯开嗓门说:表面不听,嘿,里头裹个春心!
老笸家路过回廊听见了,抿嘴笑笑。他熟悉这家里的风格,下人们向来少拘束。
闺房中的李清照也听见了,心想:这年过得冷清。
汴梁多的逛热闹去处,却勾不起她一点兴趣。
闺女。宅女。天天在家里。
炉香静逐游丝转,心香为谁发亦难?
去年的罗三,今年的赵三……
男子的魅力,居然大如许!
家里近日来了亲戚,李清照也陪过了几杯淡酒。酒后鼻息浓,对镜贴花红,可是花红贴给隹看啊?她伏干窗前桌上,瞧着窗花,憋着心花。初春午后,树梢日头也倾慨!……那花架卜,的大红钧窑瓶插着梅花呢,她看过多少次了,千次还是万次?不看它时,余光里也有它;人到别处走动,心里还是宵它。莫奈何。
蚯蚓走泥纹,牵得奴家魂……
李清照很有些纳闷,一个夏天才认识的太学生,竟让她失魂落魄,无心过年不想耍。唉,是由于他魅力大呢,还是由于她春心大?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一颗春心究竟有多大?比一般的女孩子大么?
小她六七岁的李远溜进她的房间,送她一只风铃,却是为了巴结她,探听赵公子的消息。李溃照生气了,一摇风铃说:别闹心!
那风铃一阵响:丁丁丁……
李这溜走,到门边回头熵笑:丁丁丁,不闹心。
郁闷的李清照终于启齿一笑。
当年李格非无子,王夫人三十多岁才生下李选,合家欢赛,呼李选乳名为李丁。丁谐音钉,取木上钉得牢的意思。
李清照去母亲的卧房,明是请教针线活,坐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想听赵府消息:这大过年的,莫非爹爹与同在礼部的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