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边被火烧云染成红彤彤的一片。我站在窗前,闭目沉思。楼道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似乎还有人在高声谈论什么。
“这么暗,你怎么不开灯啊?”秦思伟推门走进来,顺手打开了电灯。
“哦,没什么。”我回过神,“外面怎么了?乱哄哄的。”
“老顾让所有客人和酒店工作人员到大厅去采指纹——在那个灭火器上找到了可疑的指纹。”他说,“没事,咱们俩已经被排除了,不用去。”
“还是去看看吧。”我打开衣柜,“你先下去吧,我换件衣服。”
秦思伟站着没有动:“你该不会想把我支开,自己做点什么吧?”
“小心眼儿!我支开你做什么?”我反问,“你不会是想看人家换衣服吧?”
“算了,我怕你把我的眼珠子抠出来。”他扮了个鬼脸,退了出去。
换好衣服,我四处转了一圈儿,最后来到一楼大厅。采指纹的工作规模浩大,两个法医机械地忙碌着,连汗都顾不上擦一下。人们排着松散的队形,彼此推搡,低声抱怨着。老顾靠在楼梯口和秦思伟交头接耳,表情倒是很轻松自得。接待处旁边的沙发上,任旭玲和陈信业并肩而坐,正在朝我招手。
“怎么样?好些了吗?”我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嗯,我没事。”任旭玲腼腆地说。
“我刚听说,是你救了任旭玲的命啊。”陈信业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哦,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岔开话题,“你们都采完指纹了?”
“采完啦。”陈信业抬起手,给我展示黑乎乎的手指头,“我们等李老师呢,她上去拿点东西。一会儿我们去温泉那边吃烤羊。”
“其他人呢?”我看看周围,没有认识的人。
“校长说不舒服,不去了。孙老师和尹老师先去点菜了。”
正说着,李海霞拎着一个洗衣袋走下楼梯。她对我点点头,然后皱着眉头对任旭玲说:“我没找到你的校服啊,你放在哪儿了?”
“就放在床边的椅子上啊。”任旭玲困惑地眨眨眼睛。
“怎么了?”我问李海霞。
“我刚才上楼把脏衣服拿下来,想顺路送到饭店的洗衣房去。小玲让我帮她把换下来的校服也一起送洗。可是我在屋子里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她的校服。真是怪事。”
“算了,回来再找吧。估计是掉到椅子后面了。”陈信业看看手表,“黎小姐,跟我们一起去吃烤羊吧。”
“谢了,不过我还不饿。”我说。跟他们一起吃饭,比和老顾一起吃饭还要无聊。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重物坠地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的是一阵嘶哑的叫喊。那叫声就像在一潭清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引起了大厅里的一片躁动。
“怎么回事?”
“谁啊?”
“搞什么?”
我跑出去想看个究竟。一个戴着宽边草帽,园丁模样的中年女人坐在地上恐惧地大喊大叫,好像世界末日到了一样。花坛上一片被压倒的瓜叶菊上,躺着已经断气的郑校长。他的白发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着,身体下的泥土和花草被血浆染成了红色。
“他,他从那里跳下来的!”园丁像见到救世主一样抓住我的胳膊,哭喊着,哆哆嗦嗦地指着五楼一个打开的窗户,“我看见他跳下来的。”
大厅里的人此时也都拥到了庭院里。惊叫声呼喊声混成一片,隐约还夹杂着哭声。我像逆流而上一般,推开不断挤上来的人群,以最快的速度跑上五楼。老顾正在发疯一样地拧动着五二二房间的门把手——那是郑校长的房间。
“打不开。”他焦急地对身边的秦思伟说,“好像从里面堵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