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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汉三镇,从历史上看,在三国时代,龙争虎斗,已是兵家必争之地。从地形上来说,地处九省通衢,长江天堑,水运总汇。开埠既早,商贾云集,西南各省物资,又在武汉集散,所以各省的盛食珍味,靡不悉备,可以比美上海。因而武汉跟北平一样,谈甜咸小吃多到不胜枚举,可是要找一家真正湖北口味的饭馆,就是湖北老乡,还不一定能指出哪家是真正湖北馆子。当年上海有一家“黄鹤楼”,现在台北有一家“京殿”,据笔者所知,正式挑明是鄂省口味的,也不过仅此三两家而已。

    汉口青年会对门有一家三层楼的饭馆,叫“大吉春”,楼宽窗明,大宴小酌,各不相扰。整桌酒席是江浙口味,小酌便餐则潮汕淮扬兼备,潮州厨师做鱼翅是久负盛名的。大吉春的大虾煽包翅,一般吃客都公认是他家招牌菜,鱼翅发到适当程度,用火腿鸡汤煨好,然后再用明虾来炯,翅腴味厚,虾更鲜美。当时青年会总干事宋如海非常好客,遇有嘉宾莅临汉皋,总是信步到对门大吉春小酌,虽然是小吃,他经常喜欢点一只大虾煽包翅。那时物价便宜,所费不多,小吃而用包翅算是够体面的了。梅县谢飞龄兄当年任大智门统税查验所所长,他说:“想不到在汉口能吃到真正的家乡(潮汕)菜,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蜀腴”,顾名思义当然是四川口味的菜馆,老板刘河官是四川成都觞园少东家,出川到汉口来闯天下,想不到一炮而红。民国二十年左右,在汉口请客吃川菜,非蜀腴莫属。后来河官年事渐高,就不大亲自上灶掌勺啦,可是遇有知味之士,他还是抖擞精神不吝一显身手。

    他最拿手的菜是水铺牛肉,据说是跟家里一位老佣人学的。他先把两分肥八分瘦的嫩牛肉,剔筋去膜,快刀削成薄片,芡粉用绍酒稀释,加盐糖拌匀,放在滚水里一涮,撒上白胡椒粉就吃。白水变成鲜而不濡的清汤,肉片更是软滑柔嫩,比北方的涮锅子又别具一番风味。这道菜,肉要选得精,片要切得薄,作料要调得恰当,水的热度更有关肉的老嫩,看起来虽然简单,可是做得恰到好处还真不容易。笔者在蜀腴吃过一次后试做了几回,不是肉意,就是汤里沫子多,始终没摸到这道菜的窍门。后来来到台湾,才知道张大千先生府上也善制水铺牛肉,并且将其列为大风堂名菜之一。

    蜀腴的青豆泥也是别处吃不到的一道甜菜。这道菜先把青豆研得极细成泥,脂油白糖熬成糖浆,然后把豆泥混入,速炒带搅,渐渐把泛在上面的浮油滤净起锅,用大瓷盘子盛起上桌,翡翠溶浆,细润柔香。这个菜看起来不烫,可是不明究竟的人,吭呛一日不单嘴里起泡,甚至咽下去还觉得胃肠火辣辣的呢,所以这道菜只能用盘而不用盅碗,就是利于早点散热,不会让客人把舌头凌了还有苦说不出呢!记得闽台菜都擅长做八宝芋泥,有一家菜馆用中海碗盛芋泥上桌,愣是把一位女宾烫得直叫唤,宾主同感尴尬,堂倌更是不知所措,岂不是大煞风景。

    汉口满春有一家福建酒馆叫“四春园”,他们自夸灶上掌勺的头厨是从福州广裕楼重金礼聘来的,广裕楼在福州,可算首屈一指的饭馆,从前有句俗语:“到福州没吃过广裕楼的菜,算白来一趟。”可见广裕楼在福州牌匾有多硬了,不管四春园的大师傅是否真是广裕楼出身,可是做了几道福州菜,确实花样翻新,特别清爽。当年笔者最爱吃他家的白片鸡,这道菜他们真能不惜工本,成年留有一锅老母鸡的炼汤,然后把两斤重未下过蛋的雏鸡收拾干净,放在大锅炼汤里盖严煮熟,连锅放凉备用,等上菜的时候才开锅拆鸡切片,装盘飨客。原汤原汁,自然是腴润味纯,比一般饭馆的白片鸡,放在白水里煮熟,立刻登盘荐餐的味道,自然是有天壤之别了。

    另外有道蒜瓣炒珠蚶,珠蚶选得大小一致,猛火快炒,鲜腴鱼嫩,拿来下酒,隽美之极。当年武汉绥靖公署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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