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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主任陈光组,最爱吃珠蚶里的蒜瓣,我们有时同去,蒜瓣炒珠蚶必定要加双份蒜瓣,他专吃蒜瓣,我专吃珠蚶。何雪公(成浚)常笑我们说:“古人有同床异梦,你们两人可算同餐异味了。”何、陈两位现在都做了古人,想起这句笑谈,令人有不胜今昔之感。

    民国二十年左右,武汉几乎没有广东饭馆,后来汉口开了一家冠生园,跟着武昌也开了一家冠生园分店。广东菜时鲜以生猛是尚,一般菜肴一向讲求清淡味永,绝少辛辣,可是武汉地接湘赣,嗜辣程度不逊川贵,冠生园特地为嗜辣客人研究出一味辣椒酱,既宜啜粥更适健饭。原本冠生园早晚两市,辣椒酱本是配碟不计价的,后来反而变成每桌必要的招牌菜,甚至有人还要买点带回家去品尝呢!

    我因为不时光顾冠生园,跟这家主持人阿梁渐渐成了朋友。有一天阿梁特地请我去消夜,吃正宗鱼生粥。他说吃鱼生一定要新鲜鲩鱼,把鲩鱼剔刺切成薄片,用干毛巾反复把鱼肉上的水分吸取干净,加生抽、胡椒粉,放在大海碗里,然后下生姜丝、酱姜丝、酸姜丝、糖浸菇头丝、茶瓜丝、鲜莲藕丝、白薯丝、炸香芝麻、炸粉丝、油炸鬼薄脆,才算配料齐全。然后用滚开臼米粥倒人搅匀,盛在小碗来吃,粥烫、鱼鲜、作料香,这一盅地道鱼生粥,比此前所吃鱼生粥,味道完全不同。来到台湾后,所有吃过的鱼生粥,没有一家能赶上阿梁亲手调制的鱼生粥的味道,醑蹲之思,至今时萦脑海。

    醉乡是一家云南口味的饭馆,虽然只有一间门脸儿,不十分起眼儿,可是楼座宽敞豁亮,开二十桌酒席都不成问题。现在台湾的云南馆子,最早有全碧园,后来又开了人和园、昆华园、纯园,巧在所有台湾的云南馆子一律用“园”字做招牌,是巧合呢,还是云南朋友对“园”字特别偏爱。

    现在一进云南饭馆,大家都要点个大薄片,在台湾大薄片似乎成了滇菜的招牌菜了,好像吃云南馆子不点个大薄片,人家会以为你是“怯勺”似的(北平语“傻瓜”的意思)。不过当年的醉乡虽然是云南馆子,可没有大薄片,因为早先大薄片是云南乡间粗菜(所谓庄户菜),后来由李弥将军誉扬提倡,才大行其道的。

    醉乡的过桥米线特别够味儿,米线其实就是米粉,不过他家米线是出自厨房大师傅手艺,不是杂货店出售的一般米粉。好米线柔滑绵润,不韧不糟,吃到嘴里非常爽口。吃米线的肉片、鸡片、腰片、鱼片都要刀工好,切得飞薄,韭菜、笋丝、青菜也要摘得嫩、切得细。汤一起锅一定要用碗盛,而且碗要高边深底,才不容易散热,保温度高,肉片蔬菜在滚汤里一烫就熟,才能鲜嫩适口。醉乡所用烫米线的碗,都是仿云南盛米线的汤碗,在江西景德镇定烧的,碗牙儿耸直而高,碗底深,碗足厚,盛上滚沸原汤,因为聚热的关系,肉片菜蔬一烫即熟,端起碗来吃,且不烫手。当年沪上名伶小杨月楼,应邀到汉口来演唱,对于醉乡的过桥米线非常欣赏,期满回沪,广为介绍,所以上海男女名角,到汉口来演唱,都要尝尝醉乡过桥米线,吃过之后无不交口称誉。

    炸脑花也是云南馆子一道特有的菜,醉乡的炸脑花,先把猪脑上的血丝筋络剔得干干净净,用黄酒泡上几小时,然后漉尽酒汁,鸡蛋打松加调味料,猪脑蘸蛋液人熟油炸黄起锅,人口之后,隐含糟香,用来下酒,比诸炸龙虾片,别有不同的风味。

    醉乡的宣威饼也是他家拿手的点心,饼里所用火腿,都是云腿,选材货真价高,可是面对每天专门前去订做宣威饼的人,还是供不应求呢。

    沁园是一家宁波人开的饭馆,笔者旅居武汉的时候,有一个十人餐会,每月聚餐一次,十人轮流主持,餐费均摊,最主要的是每月要换口味,避免雷同,要吃不同省份的饭馆。恰巧有一次笔者轮值提调,有位会友倡议要吃牛鞭,当时在汉口,沁园的红烧牛鞭是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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