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田,余俱初见。周谦吩咐跪下行礼,除上首矮子称以师伯外,以下两男一女俱称师叔,只说排行,也未告知姓名,行完了礼,便即引出。外面早备好两匹快马相待,仍由乃师周谦一路,同往哈密驰去。进了西关,先往镇边镖局报到,见过镖头火狮子神刀姜人俊和长幼两辈镖师同人,由账房安排好了住处,送乃师周谦走后,方始回家看望父母。
到家一看,乃父生意越发兴隆,二老身体也颇康健,又知儿子学成回来,好生欢喜。由此起便在镖局内当名副手,除了遵照师命每日勤习武功外,偶然也随众镖师出外历练,仗着镇边镖局威名远震,前些年,不特新、甘两地人物俱有交情,黄河两岸、上下游水陆两路英雄豪杰,多有情面照应,甚至滇、黔、川、湘西南诸边省俱通着声气,漫说不会有事,即便遇上有心寻事较劲的无知之辈,不知底细高下,逞强出头,好汉打不过人多,强龙难斗地头蛇,随行镖师偶有疏失,轻则用三寸长一纸镖帖,就近寻出能手,找回场面,重则用随带的告急传牌,快马急足往回传递报警,不消多日,便一拨接一拨由近而远,由附近沿途分号起直达总号,相继派出能手前往应援。往往传牌未到,总号末一拨能手还未起身,事情已了。
自立镖局,三四十年中间,只有一次,在河南嵩山附近遇到一伙强敌把镖截去,并还指名叫阵,说客货现在决不妄取分毫,但不忿镇边镖局的牛气,要看镖主是什人物,请来见识见识,并说新省路远,往返需日,限了半年的期,半年期满,人如不来,只要认输,也自发还等语。沿途各分号接到告急传牌,纷纷赶去,全都败在那伙人的手里。随行镖师等了数日,算计总号早该得信派出人来,眼看日限只剩三天,人信渺然,知道对方虽然厉害,决非自己这面几位轻易不出马的高人之敌,怎会如此?又过了两天,期限愈紧,心正愁急,想不出这些老前辈一位不来是何原故,这次是自己的责任,该死该活?忽接总号飞马传报,说对头已经人讲和,客货交还,现在某地聚集,可速前往,照常护送,到了地头,速即回转。赶去一看,果然客货俱在,毫无伤损。事虽平息,但是闹了半年,尽管夺镖时行事隐秘,但是江湖上人多是明眼,知道这伙敌人十分厉害,而镖局中人居然期前将镖夺回,可见能手甚多,名下无虚,于是起了种种传说。为首几个主持人见名声越大,不愿招摇,当年便把各地分号收市,只留新、甘两地,出来的人也越发谦和小心,看去仿佛怕事似的,但永没再出过什乱子。一班商帮都把它唤作太平车,生意兴隆已极。
柳春虽然随同护镖,不过学习一些江湖上的人情规矩,一回事也未遇过,酬劳既优,同人又多,难得出一次门,离家更近,日常无事,练完武功便回家中侍奉父母,帮同料理买卖,守着师戒,一味埋头用功,奉命而行,什事也不向人打听。日子一多,觉出镖头和一干先进俱已另眼相看,不似初来淡漠,越发心喜。只乃师一别便不再来,又曾严命不许往访,日常思恋不置。当地真正士民均颇善良,另有一些在彼经商,留寓多年的川、湘、秦、晋、天津等地的游民,人数颇多,良暴不一,有的见柳老为人忠厚,颇多欺凌。柳老意欲携子还乡,后听周谦之劝,令子改文习武,也是为此。果然柳春进了镖局,这伙强梁土猾也全都敛迹,不敢再萌故态。柳春守着父训,也未寻这班恶人报复。
光阴易过,不觉又是年终。柳老铺子便设在西关街口,对门一家姓马的,名叫马二牛,夫妻二人开了一个小馍铺,每到年终热闹时节,添卖牛肉泡馍加上米和牛羊肉油、葡萄干、瓜干、果仁甜咸腥腻混合而成的抓饭,每年由祭灶前卖起,一直卖到大年初一天亮,做这十来天的好买卖。因城乡各地赶年集的人们多是素识,人又诚实和气,生涯着实有点油水。只是男的少年时随人往天山去采雪莲和灵雀窝,吃野兽咬断一腿,成了残废,全仗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