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点,洪钧登上了南去的火车。第二天早上,火车到达哈尔滨。他出了火车站,直奔飞机场。当他把登机牌拿在手里时,离登机还有一个多小时。
洪钧坐在候机厅的椅子上,漫无目的地四处观望。忽然,他的目光被牢牢地锁定在墙边的公用电话机上——他的心底突然升起一种要给肖雪打电话的强烈愿望。经过一番艰难的内心斗争,他终于取出那张纸条,走到电话机旁。
他拿起话筒,又让自己那颗剧烈跳动的心平静片刻,然后才拨了那个号码。
“铃——”电话通了,洪钧的心跳又加快了。
“喂?”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喂,请问肖雪在吗?”
“我就是。你是哪位?”
“……”听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洪钧一时语塞了。
“喂,你是谁?”肖雪提高了声音。
“肖雪,我是洪钧!”
“你是……”
“对,我是洪钧!”
“……”
“喂,肖雪!喂喂!肖雪,你说话呀!肖雪,我是洪钧!你在听我讲话吗?喂,肖雪!”洪钧几乎是在不顾一切地喊着,但电话里却是死一般的沉静。他绝望了,但似乎也明白了。他慢慢地挂上电话,回过身来,向坐椅走去。这时他才发现周围的旅客都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此时此刻,在电话的另一端,在哈尔滨市公安局的一间办公室里,肖雪早已泣不成声。这突如其来的电话一下子打乱了她内心的平静。那个深刻在她心上的名字一下子把这些年来的委屈和痛苦都唤了起来,涌上她的心头,又化作泪水涌出她的眼眶。她的喉咙哽咽着,她拼命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会哭出声来。虽然她说不出话,但她在用力听着——想把那话筒中传来的每一个字都装进自己的心中!然而,话筒中传来了“嘟、嘟”的声音,她这才清醒过来,但已经晚了。她趴到桌子上失声痛哭,那话筒仍然拿在她的手中,并传出不紧不慢的“嘟、嘟”声。
多年来,肖雪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没有洪钧的生活,但是此时她才发现那种习惯是多么的脆弱。她的心中充满了懊悔。她埋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向他哭诉;为什么不把哭声送进话筒;为什么又轻易地失去了这苦熬多年才等来的机会。
肖雪没有去吃午饭,她就守在电话机旁。她盼着那刺耳的电话铃声,但每一次铃声又给她带来了更大的失望。下班时间到了,她没有走。她相信洪钧已经到了哈尔滨,她相信他还会给她打电话。她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眼睁睁地望着那部电话。她在心里呼唤着——洪钧,你在哪儿?
然而,那电话铃声一直没有响起。
飞机徐徐地降落在首都机场。洪钧刚走到出口处就看见了高兴地冲他招手的宋佳。看着宋佳的相貌,他自然而然地想起肖雪。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因为他无暇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之中。
见面之后,宋佳争着替洪钧拿手提箱,洪钧急忙谢绝。他说:“女士替先生拿手提箱,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可你是老板呀!”宋佳调皮地一笑。
“不行!绝对不行!你拿着手提箱,我在旁边空手走,别人准以为我是残疾人呢!”洪钧简直要急了。
宋佳见状,这才罢手,笑着说:“老板,跟您开个玩笑,可别认真啊!”
“你呀——”洪钧欲言又止。
“我怎么啦?”
“你……留神我炒你的鱿鱼!”
“老板,您可别吓唬我。我这人胆儿小,特怕吓唬!”
两人说着来到停车场。宋佳带着洪钧找到了那辆深蓝色的“桑塔纳”牌轿车。这辆车是洪钧回国后按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