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令白莎这种女人有惊讶的表情,还不是件容易的事。当我没有先经通知,突然走进她办公室的时候,她惊讶,然后暴怒。
“你回来干什么?”她问。
“我被当了。”我说。
“什么意思?”
“玩炸了。”
“少给我来你们年轻人这一套新成语。”她说:“在我年轻的时候,偷开保险箱的人硝化甘油放多了,连保险箱里的珠宝都炸粉碎了,叫做玩炸了。”
“就是这意思,”我说:“我把硝化甘油放多了,玉石俱焚,玩炸了。”“怎么回事?”
我说:“果豪明急着要和罗汉曼妥协。我劝住他不耍,告诉他罗汉曼是骗子。现在,由于我无法控制的原因,妥协费用抬高了。”
“果豪明要怪你?”
“他至少对我失望。”
“唐诺,你混蛋。”她说:“你就这些不好。你他妈聪明,但是你自负得很。你纯粹凭狗运和动作快,从夹缝中逃掉了几次,弄了点进帐,并不表示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行。”
“不是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行。”我说:“目前我见到的一个比一个都比我聪明。万一果豪明打电话来找我,你告诉他不知道我在哪里。”
“我不能这样告诉他。”白莎说:“我……”
“谁说不能。”我告诉她:“我根本不让你知道我去哪里了。你除了告诉他你不知道我在哪里,还能说什么。”
“你回办公室来干什么?”她问。
“我来拿我们的照相机。”我说:“我要照几张车祸现场的相。”
“你的意思你还要去德州?车祸现场?现场什么都没有了。据我知道现在是一条普通的街道,车祸早就没啦。”
“我没有说拍车祸的相片。我说拍车祸现场,也就是发生车祸场地的照片。而且我们不是在说同一个车祸。”
我走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卜爱茜困扰地看我。
“唐诺,她怎么样?”
“目前她在发愣,过不多久她会跳脚的。我还是早点溜。你该祝我好运。”
卜爱茜的嘴和眼都笑了。“祝你好连,唐诺。”她温柔地说。
我拿起照相机和几卷底片,开车来到保安公寓,按二八三室的门。
一个相当漂亮的年轻女郎,二十八、九岁,出来开门,有趣地看着我。
“喔,哈啰!”她说:“像你这种推销员我们这里还不多见哩。千万别告诉我你在大学念书,兼差推销杂志。”
她挑衅地笑着。
“通常你都见到什么样的推销员呢?”我轻松地问,以附合她不拘礼的嘲弄。
“老年失业的人,为了赚取佣金,做逐户的推销。我很同情他们,但是我不能因为同情而买东西,否则早就破产了。”
“我能进来吗?”我问。
“你想进来?”
“是的。”
“那就进来吧。”
她把门开得直直的,请我进去。
公寓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有一个舒服、家具很好的起居室。每边有一扇门,是通向两个卧室的。底下有个厨房。显然每个卧室都有自己的套房。
“发表你推销辞之前,你要坐下来吗?”她问。
“我一定要发表推销辞吗?”
她眼光泠冷,但是脸上有笑容:“所有的推销员都有推销辞呀。”
“我不在推销东西呀。”我告诉她:“我只是不想太拘礼而已。”
“对什么事拘礼不拘礼呀?”
“对一个人,一个叫杜美丽的人,一个应该住在这里的护士。她在家吗?”
“我就是杜小姐。”她说:“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