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追溯到她出生前的家族史。他话不多,大部分只是听,同时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下楼后,他起床出去二楼的阳台。满天乌云,没有月亮或星星。他想着那台忠实的老Sentra车,在密西西比河底锈烂掉,又想到桃儿、他的邮票和他母亲,还有他未曾谋面的父亲。真好笑,有些事情你好几年都没想到过,忽然间全都在脑袋里冒出来。
他在阳台上待了一个多小时,应该够让她进入梦乡了,然后他小心翼翼下楼,避免楼梯板发出咯吱声。
桃儿以前是用枕头。很简单,而且迅速,唯一的问题是会留下点状血斑,非常明显,可以看得出来。这无所谓,因为桃儿找来的那位家庭医师根本没多看死者一眼,就签下了死亡证明。当一个老人显然是自然死亡时,你通常就不会多事要去仔细验尸。
这个屋里也不会有验尸,因为医生知道这名老人已经中风过两次,而且正被肝癌折磨得快死了。但这位医生可能会比白原市那个老头的医师更仔细观察,如果他在克雷蒙特·鲁萨德的眼球上发现了红色斑点,他就会以为茱莉亚帮他进入下一个世界。他可能不以为然,也可能认为这是一个尽责女儿最后一个爱的举动,但何必给他批判的机会呢?
如果之前他们能让他住院,就可以严密观察他,他们可能会给他血液稀释剂,减低再度中风的机会。但鉴于他肝脏的危险状况,一般所选择的血液稀释剂可迈丁(adin)可能轻易造成他的内出血致死。不过即使没有可迈丁,他也还是会死,所以他的死亡不会引发任何怀疑。
可迈丁是处方药,凯勒没有门路弄到。但早在可迈丁用来当作人类的抗凝血剂之前,这种药原来称为华法林(warfarin),是用来毒老鼠的,它会让老鼠的血液无法凝结,因而流血致死。
买华法林不需要医师处方,但他连买都不必。之前他在车库里刚好看到有一盒旧的老鼠药,跟园艺工具放在一起。上头找不到保存期限的字样,但他觉得应该还是有效用。难不成放久了就会减低毒性?而且这些老鼠药很可能不是制药级的等级,所以专家会建议你不可以拿来像可迈丁那样,用于治疗人类。但眼前的状况,他根本不必去担心药品有杂质或造成副作用,对吧?
他把粉状的华法林加到静脉注射袋内,站在那老人的床边,等着药品滴入他的血管内。他很好奇这个药会如何产生效用,或者会不会产生效用。
几分钟后他进了厨房。壶里还有咖啡,他倒了一杯放进微波炉加热。如果她醒了来到厨房,他就会说他睡不着。但她没醒,于是他喝完咖啡,在水槽里把杯子冲干净,又回到老人的床边。
那个医生除了探了下病人的脉搏,几乎都没检查。即使老人身上有点状血斑,或甚至是太阳穴有枪伤的伤口,凯勒也不认为这医生会注意到。他签了死亡证明书,然后茱莉亚打电话给他们家族以前用过的葬仪社老板。有十几、二十个亲朋好友来参加告别式。唐尼·沃林斯和他太太来了,另外凯勒也第一次见到了佩西·默瑞尔和她先生艾德格。告别式后,这两对夫妇陪他们回家。遗体已经火化了,从各方面考虑,凯勒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这么一来就不必去墓地,在墓旁再举行一次葬礼。
两对夫妇都没在他们家待太久,他们离开后,茱莉亚说:“好吧,现在我可以回威奇塔了。老天,看看你脸上的表情!”
“唔,一时之间,我还……”
“我刚搬回来的时候,老是不断告诉自己,说我只会待到他不需要我的时候。换句话说,就是待到他过世。但我想我很快就明白,我再也不会离开了。这里是我的家,你懂吗?”
“除了新奥尔良,很难想象你待在任何地方。其实是,除了这栋房子,我无法想象你待在其他地方。”
“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