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略停了一停,才又道:“和万先生交谈的内容,和我们刚才所讲的差不多。”
我道:“那又怎样?”
那人道:“万先生很同意我们的见解,他自我介绍,说他是一个很成功的人物,几乎拥有世界上的一切,可是就少了一样!”
我略呆了一呆,万良生是甚么人,我在一开始叙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已经介绍过了,所以这时,我也很难想得出,像万良生这样的人,会缺少了甚么。
我道:“他少了甚么?”
那两个人异口同声,道:“他没有自己!”
我又呆了一呆,这句话,的确是不容易理解的,是以我一时之间,不知该作如何反应。
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又道:“其实,不但他没有自己,你们每一个人,都没有自己,你,有你自己么!”
我瞪视着他们两人,仍然答不出来。
我有自己么?
我自己是怎么样的?我发现,我连自己是怎样的也不知道!
那人轻轻拍着我的肩头:“别难过,或许你们已经习惯了没有自己的生活,你们每一个人,和其它许多人,发生千丝万缕的关系,没有一种关系是可以缺少的,你们就生活在这种关系之中,在这许许多多、千丝万缕的群体关系之中,自己消失了,你不但没有自己,甚至不知道甚么是自己!”
我感到很狼狈,我感到那两个人的话,像是一个圈套,而我已经钻进了他们这个圈套之中,很难出来了,我思绪在竭力挣扎着,仍然乱成一团,最后,我只好道:“那和万良生有甚么关系?”
那人道:“万良生同意说他没有自己,他要要回他自己,他起先,也和你一样,说地球上的生物没有那样的例子,我告诉他,贝类生物是,于是,他作了他一生之中,最大的抉择!”
我几乎是失声叫了出来的,我道:“你的意思是,他……他……他……”
我本来是在尖叫着的,但是突然之间,我忽然变得口吃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而那两人,却一起点着头,他们像是明白我想说而没有说出来的话是甚么一样。
我不由自主地喘着气,声音低得几乎像是垂死的人的呻吟一样——他变了……变成了一种贝类动物?
那两个人又一起点头。
我的天,那枚螺!
那枚被小郭在沙滩的毛巾中发现,放在“快乐号”海水鱼缸中的那枚螺,那枚被白素认出叫作“细腰肩棘螺”的螺!
那竟是万良生?
当然那不会是,于是,我笑了起来,道:“你们两人的本领真大,竟用一番话,引导得我自己作出了这样的结论来,太滑稽了!”
那两个人一起摇头,一个道:“本来,你已作出了正确的结论,但是你又推翻了它。”
我道:“好的。那么,请告诉我,你们用甚么法子,可以将一个人,变成一枚螺?”
那人道:“生命是抽象的,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在物质成份上,没有丝毫不同,这一点,你总应该同意。”
我道:“不错,生命是抽象的,正因为如此,你们不能将抽象的东西抽出来。”
那人道:“我们没有将抽象的东西取出来,只不过作了一种转换。自然,这种转换的过程很微妙,不是你所能够了解的。”
我“哈哈”笑了起来:“好,我照你所说,作了一个转换,那么,在转换之后,万良生的身体,到了甚么地方去了?”
那人一点也不觉得我的问题对他是一种嘲笑,他一本正经地道:“在那枚螺原来在的地方。”
我一个劲儿的摇着头,一直摇着。
那两个人也一直摇着头,过了好一会,一个才道:“事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