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但由于卓长根凶神恶煞一样堵在门口,两个医生都不敢过来。
我忍住了手臂上的疼痛,用力一拉卓长根,向那两个医生道:“病人可能有变化,请快去检查。”
卓长根被我扯到了一边,那两个医生侧着身子,急急走进了房间。白素一面在走过来时,一面对打开房门在探头的人柔声道:“请别惊慌,对不起,吵了各位休息。”
她的法文发音标准,声音又动听,本来脸带厌恶神色的一些人,也都向她微笑点头。
两个医生进了病房,替马金花在进行急救,马金花看来昏了过去。工作人员又推着许多医疗仪器进来,忙碌着。
一个医生转过头来,神情非常恼怒,指着卓长根:“你,你明知病人的情况不是很好,怎么还不住和她说话?你令她受了甚么刺激?”
卓长根的神情,全然像是一个受了冤屈的小孩子,一咧嘴,哭了起来:“我没说甚么,我只是说……她说的话,我一句也不相信。”
我和白素不由自主,互望了一眼。马金花对卓长根,说了些甚么呢?
那医生“哼”地一声,卓长根又带着哭音道:“她说……我不相信,可以自己去看……我说我还是不相信,她就生了气,突然之间,话讲不出来,人昏了过去,我……”
他讲到这里,索性放声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叫着:“金花,你可得醒来,你可得醒来。”
白素和我在他的身边,一时之间,真不知道如何劝他才好。
他事业成功,一生之中,经历之丰富,只怕世界上罕人能及,却哭得像一个小孩子,我只好不住地拍着他抽搐的背部。
突然之间,他哭声停止,双眼瞪着,泪水自他睁大的眼睛中,直涌出来,情景看来十分奇特。
我也陡地吸了一口气,身子震动了一下,因为在这时,我们都看到,一个医生把白床单拉起,拉过了马金花的头部,然后,轻轻盖了下来。
任何人都可以知道这个动作是甚么意思:马金花死了。
卓长根陡然叫:“你在干甚么?”
那医生的声调,带着职业性的平静:“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卓长根双臂一撑,撑开了我和白素,一步跨到了床前,我怕他胡来,连忙跟了上去,他一伸手,就把马金花的手抓了过来,用自己的两双大手,紧紧地握着。
他虽然僵立着,可是身子在剧烈发着抖。我一直守在他的身边。过了好一会,他才用十分嘶哑的声音道:“金花,你别怪我——”
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你对我讲的话,我还是不相信,不过我一定会自己去看。”
我实在忍不住,想要问,可是知夫莫若妻,我才一开口,还没出声,白素已重重碰了我一下,暗示现在这种情形之下,不是追问问题的好时刻。所以,我没有问出声来。本来,我想问的问题是:“她究竟对你说了一些甚么?”
如果卓长根肯回答的话,我想三两句话,也可以摘要地告诉我了。
我没有出声,卓长根仍然剧烈地发着抖,好一会,他才转过头来,望着我,满是皱纹的脸上,泪水纵横:“她的手……越来越冷了!”
我只好叹了一声:“人总是要去的,老爷子。”
他没有再说甚么,缓缓扬起头来,望着天花板。泪水一直流到他满是皱纹的脖子上。
卓长根一直握着马金花的手,谁劝他都不肯放,一直到天亮,他才发出了伤心欲绝的一下悲叹声,松开了手。
他松开了手,医院中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移动马金花的尸体时,卓长根一直跟在旁边。我抽空问一个医生:“死因是——”
医生道:“死者已经超过九十岁,而且又在中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