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系上安全带准备降落。”扩音器传来空服员的广播,爱莉回到了现实。
那位好美、好美的女孩现在怎么样了?爱莉纳闷。过去十九年中爱莉只要看到时装杂志就会想起梅萩。“她没有梅萩漂亮。”爱莉如是说了那么多次,她的前夫就曾说:“让我猜,不论这个人是谁、做什么职业,管他是男是女都没有梅萩漂亮。”听到他的挖苦后,爱莉自此不再提起梅萩的名字,但她仍不时想到梅萩。她可曾回到蒙大拿的家乡到护理学校念书?或许她嫁了一位医生并且生了半打孩子?
想到孩子,爱莉推起遮阳板望向窗外。她最好不要想起孩子的事。事实上,孩子就是导致她婚姻触礁的原因。圣诞节过后的那一天,爱莉看着前夫心想,我为了这个自私的家伙放弃了孩子。当时她并不知道,但她就是在那一刻离开他的——在心理上离开了他。身体上的离开和离婚官司耗了她近乎一年的时间,但她的心灵是在那一瞬间离开了他。
飞机降落,爱莉又恢复了紧张。和两位这么多年都没再见过面的女人碰头似乎很愚蠢。就像那种可怕的高中同学会。你怀着老同学的旧日形象赴会,在看到他们脸上的皱纹和腰际的赘肉时,必然会大吃一惊。接着你到了洗手间,看到镜中的反影,这才明白你也有同样的皱纹和赘肉。
飞机停下后,她拿起旅行袋、站了起来。等着下机时,她的思绪又回到那天在纽约监理所的情形。那天梅萩对于自己的事有所隐瞒,她想。那时候,爱莉是如此地充满自信、如此地确定她将能用她的画征服全世界,而她也坚定地相信蕾茜和梅萩同样也会成功。只要是见过梅萩的人都认为可以猜得出她的一生。她会是舞会女王、学校中最受欢迎的女孩。她当然会嫁给学校中的足球队长。
梅萩符合那些图象中的一部分,但显然后来事情有了改变。她为什么没有在伸展台闯出一片天地?爱莉纳闷。为什么过去十九年中,她都没看过梅萩的照片?依爱莉看,梅萩只需往纽约街上一走就会有摄影师求着替她拍照。那种事不是经常发生的吗?艺能界不是仍在餐厅或是杂货店或是什么地方发掘他们的新星吗?
等候旅客鱼贯移动的当儿,她想到了蕾茜。舞蹈家比较难追踪,尤其爱莉并不常看百老汇的演出。蕾茜可是在百老汇跳舞,在认识了某个迷人的富家子后嫁给了他?或者这只是爱莉看多了黑白老电影之后的异想。
爱莉做个深呼吸。答案就要揭晓了,她想。当她向那两个女人提出邀约时,她要她们在接受邀请后告知她们的班机时间。这是珍妮的主意。有了班机时间,爱莉安排了车子到机场接机,然后送她们到珍妮位在百格镇东北的房子。
或许是懦弱使然,爱莉安排了一架最后抵达的班机。或许这意味着她必须睡沙发而没有单独的房间,但她宁愿付出这种代价。当她到达珍妮的屋子时,蕾茜和梅萩应该已经在那里了。
爱莉走进机场大厅,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手持一块写着“罗爱莉”的名字的牌子等在那里。她将旅行袋和行李条交给他,跟着他走到领取行李的转台。
终于上了车,而他也将车驶离机场,爱莉却想叫他掉头往回走。她怎么能够告诉她们她的过往?她曾经成功过,但现在一切都是往日云烟。她让一个男人殴打她、让司法欺凌她。一生当中认识爱莉的人都说她是只斗狗,说她从来放不开,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她一定全力以赴。“而老天爷帮助那些挡住她的路的人。”她母亲曾说。但现在爱莉放弃了。爱莉没有坚持下去,到头来,她彻底的失败了。
爱莉终究没有叫驾驶掉回头。过去三年中她一直活在持续不断的恐惧中,现在是她开始反击的时候。
某种方式的反击吧,她想,转头望着窗外的缅因州。路树的叶子已经为秋阳染成金红色。难道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