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且,会发生这种灵异的商家,对佣工都很严苛。”
受雇者——尤其是商家佣工之类的,主人一家通常握有生杀大权,佣工则是受了任何苦都无法吭声。他们虽然表面上服从主人,但心是不受管的。佣工有时会故意毁坏主人家的东西,借此发泄长年积压在胸中的郁愤。当然,说是“故意”,其实并非当事人明知故犯,而是不自觉地就会这么做。
也因此,对商家发生小火灾或小窃案,茂七总是尽量不吹毛求疵地追究。尽管茂七根本不相信那种事,但有时也会告诉对方,可能是什么附身之类的。为了祛除那个东西,最好多多积德,规规矩矩做生意,对底下人厚道一点——茂七总是把事情往这里说。
“所以我也认为,啊,上总屋终于也出现鬼火了,我常想,那也是理所当然的,那些佣工非常怨恨他们嘛!”头子娘继续说。茂七嗯嗯地点头。上总屋是家宁愿让女儿与人较劲服装当消遣,也不愿让下女一天吃两顿饭的商家。这事还颇为出名。
“可是,上总屋却大惊小怪,诡什么会闹鬼火一定是什么东西在作祟。不但叫来和尚也请来巫师……”
然而,用尽各种方法,仍旧没有将鬼火平息。
“结果,正当他们束手无策时,小姐不知从哪里听来,说深川有个感应很强的童子,时常帮人驱邪,帮人找回遗失的东西,甚至可以断言他人的寿命,名声非常好。所以他们马上请那童子过去。”
“那小鬼叫什么名字?”
“日道。”
“啊?”
“大家都称他日道大人。尽管我只瞧了一眼,但也看到他那全身白色的装束,是个还不到十岁的男孩。父母陪在一旁,呵护得像个千金小姐似的。”
茂七沉吟了一声,再次将手环抱在胸前。他对这事不大满意。
“那个叫日道的小鬼,他们拿多少相面费?”
“又不是算命的,不能说是相面费吧,这个嘛……”头子娘歪着脖子。“我没问那么详细,不过应该不是一两二两,反正跳神的本来就很贵。”
茂七静静地点头。整件事听起来令人很不快。看来或许到上总屋露个脸比较好。
茂七突然想抽烟,起身离开头子娘的工作房。由于要保管和服舖留下的布匹,况且做的又是缝制衣服的工作,榻榻米房里严禁抽烟。
茂七一只手握着烟管来到院子,仰头一看,枝上的柿子在夕阳下闪闪发光。长在最顶端的果子,跟喝醉了的人一样——满脸通红。
当天夜里。
头子娘说要熬夜赶工,茂七决定前往富冈桥桥畔。他打算去喝一杯,顺便帮头子娘买豆皮寿司。
大约十个月前,深川富冈桥桥畔出现豆皮寿司摊。老板身分不详,年龄与茂七相仿,单独一个人照料摊子,不仅卖豆皮寿司,也卖汤、烤鱼等,而且味道好得连料理舖都远远不及。
这摊子的唯一缺点是不卖酒。不过,今年春天开始,有个叫猪助的挑担卖洒老人在豆皮寿司摊旁做起生意,这缺点自然也就没了。茂七对这位之前似乎是武士——而且搞不好阶级相当高——的老板十分感兴趣,早就常来光顾了,加上现在又有酒喝,已经是常客了。
此外,每当茂七因公务烦恼不堪时,这老板随口的喃喃自语,时常令茂七恍然大悟。又,这摊贩在这附近已经出了名,生意好得,无论茂七何时去,长板凳上总是坐满了人,因此町内的街谈巷议或风声都聚集在此,这对茂七来说也很有帮助。老实说,今晚茂七正是认为老板或许知道关于“日道”那小鬼的传闻,才兴起过来一趟的念头。
摊贩位于富冈桥桥畔往北走几步再右转的巷口,上面挂了个与豆皮寿司颜色近似的粉红挂灯。今晚是皎洁的满月,即使没有灯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