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应该告辞了。”中村探长喝光麦茶,“这家医院我也派了人警戒,所以你就安心地疗养吧!”我与中村探长同时起身。
京太郎望着我,“黎人,如果见到加屋子或美幸,能否转告她们一声,说我没问题,同时告诉她们,我出院后,会最先去见她们。”
“没问题,”我回答,“只有这样吗?”
京太郎似乎突然觉得疲累,翻身躺下,棉被拉到脸上,以困倦的声音说:“就这样,因为接不来是法律上的难题,我去了再说。你可知道,律师这行业是很残酷的,只要有人死了,就得处理遗产继承的麻烦问题,重新计算金额分配,算是赚死人钱的流氓生意。”
九月四日星期三,兰子的情况逐渐好转,意识也有几分清醒了。在那之前,一直都像在做梦一般,持续睡睡醒醒的断续状态。
傍晚,母亲来了电话,我立刻赶往医院。遗憾的是,父亲前往警视厅,并未在家。
病房门前站着熟识的年轻警员。入门后,看见兰子侧躺,脸朝这边,已经没使用氧气罩了。
“嗨,总算恢复了!”我笑着说。她脸部肌肤还是粗糙的黄色。
“减肥成功了呢!”她从棉被底下伸出手来,声音微弱地说:“妈妈刚刚……去吃饭。”
“还要注射点滴吗?”我握住她的手,见到另一手腕上的橡皮管,以及吊挂着混入葡萄糖的点滴瓶吊架。
她可能想对我笑吧!却只是瞇起眼睛,“下次来的时候,带书过来……”
“喔,没问题,最好是对病人负担稍轻的作品,像岛崎藤村的《黎明前》、狄更斯的《荒凉山庄》以及吴尔芙的《到灯塔去》。”
兰子嘴唇微微用力说:“你就帮我带玛丽·安托瓦内特的传记来好了。”
我点头,“好的!”
她再次失去力气,闭上眼,表情忧郁地说:“首先,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圆板凳拉到病床前坐下,说明在那之后发生的一切经过,当然,关于警方调查的进展,我也告知自己知道的部份。
她闭着眼睛听,虽然有时张开眼睛茫然望着我,却完全没插嘴。
“对了,还记得先前你说过的话吗?说是找到了石川松子的双胞胎之一。”
兰子略微露出惊讶的神情,但只是嘴唇动了几下,摇摇头。
“那么,汉斯·恩格尔那些外国人呢?”我接着又问。
“不、不……”她摇摇头。一看,她额头上冒出无数的小汗珠,我慌忙用床头几上的毛巾帮她擦拭。也不知兰子是否睡着了,只见她闭上双眼,发出规则的轻微鼻息。我深深觉得她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着实很可怜,就这样静静凝视她那憔悴的脸。
“黎人……”突然间,她小声问道,“所有人的葡萄酒杯里……都掺人了砒霜吗?”
我一时之问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回答:“是的,监识人员监识的结果是这样。刚才也说过,砒霜是注入葡萄酒窖的酒瓶里。”
她再度静默不语。过了一会儿,缓缓睁开眼睛,但瞳孔中并无往常强而有力的神采。“今天是……是什么日子?还有……现在几点了?”
“九月四日,应该正好是下午六点。”
她的视线焦点来回望着天花板,我再次帮她擦拭汗珠。
“脑筋无法清晰……”她的声音颇哀伤,“我知道忽略了什么……但没有时问了。”
她说到这儿,力气用尽似地闭上眼睛。
我感觉到一股紧迫的情绪,忽略了什么?会是什么?没有时间又是什么意思?
“只剩一件事了。”到目前为止,兰子这句话最明确。她闭着眼睛,眉头深锁,咬紧牙根,努力地似乎想让混沌的意识更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