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推起叶广庭的行李车自顾自向停车场走,也似乎是要“不予置评”。他不希望他们知道太多东西。
“呀!”轻子在身后一声惊叫,急促地喊,“江夏江夏!不行了!快快快!”
江夏赶紧掉转身跑了过来。
“我操!他爹啊!”叶广庭没见过这阵势,用力搀扶着轻子,“你要当爹了江爹!快去弄辆轮椅来!是是是是是破水了吗?”
已有两三个旅客围拢了来看能否帮上忙。江夏从柜台借来辆轮椅把额头已渗出汗珠的轻子扶了上去。
“你是开我的车来的吗?”叶广庭一边推着行李跑一边给紧跟在后的江夏和轻子开道。
“是是!钥匙在我兜里,一会儿你放行李我把轻子放躺在后座然后你来开,能开多快开多快罚单我交分儿扣我的!”江夏气喘吁吁地对轻子说道,“你感觉怎么样?”
“好点儿了,别开太快。我还能挡一阵。”话虽如此,但从轻子的表情来看,她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苦痛。
江夏一边跑一边打110报了警,机场公安听明情况,决定派出一辆警用摩托为他们在拥堵的北京街头开道。警用摩托闪动着警灯,后面紧跟着一辆玛莎拉蒂风驰电掣,路人皱眉观瞧。叶广庭喜滋滋地猛踩油门,他什么时候享受过如此拉风的待遇?
三十公里的路程,下午五点,北京。
仅用了三十分钟,警察就将他们护送到了协和医院。
江夏换上蓝色的医护服,戴上头套鞋套。本来准备记录叶广庭出关瞬间的摄像机正好被拿来拍摄孩子出生。他的手一直抖,源自心里的激动。江夏原本对小孩子没有太多感觉。尤其是见到别人家的孩子没来由地不停哭闹时,他总是心生烦乱,唯恐避之不及。但是就当轻子告诉他“有了”的那一瞬,他突然变了。他变得多愁善感,原本不起眼儿的小事都会让他热泪盈眶。他变得心思十分细腻,轻子的每一次跳跃或者走路的歪斜都会让他紧张不已。他变得更加宽容,仿佛没有事能让他真的烦闷了。
他要当爸爸了。
到医院时,轻子的宫口已经开了十指。她开始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她的双腿已经被架高。医生在旁边指导她如何用力。江夏手足无措,他甚至不知道该站在哪里,该拍哪里。看着平日里乐观快乐的轻子此时如此难过,他真真切切地感到心疼。江夏把摄像机放在一旁,站到轻子旁边握住她的手。十指相交,江夏只觉得被攥得生疼,但他心里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正在一起经历,在一起努力,在一起期待着。
这无论如何都是一种浪漫。
轻子眼里噙着泪。江夏紧紧盯着她,不知不觉也流出泪来。仿佛他们又回到了几年前初见的那个夜晚,又回到了他们牵手的那片能望见灯塔的海滩,回到了他们对坐相视的咖啡厅,回到了纽约,回到了波士顿……那里的天地是点缀了透明泪珠的蓝色车窗,弥漫的是雨后的青青草香。
医生和助产士在忙碌着,他们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烦,仅留下一名护士继续教轻子呼吸,其他医生在轻子身体下方查看着。轻子累得很,痛得很,她紧紧地闭上眼睛。江夏转头看看正在商议的医生们,又转头看看轻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讨论片刻,一名护士走过来对江夏说:“你太太没办法顺产,我们准备给她做剖腹产,你需要回避一下。”
江夏的一颗心被扯了上来,着急地逐个看医生护士的表情。
“怎么了怎么了?有危险吗?”
“别紧张,孩子个头大出不来,小手术而已。”
轻子点点头,满脸的汗,护士拿纱布帮她轻轻擦了擦。江夏在轻子额头上长久一吻,捏了捏她的手,转身出了手术室。
叶广庭在外面已等得急了,迎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