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公寓陪了她几乎一夜,杨珊也被叫来了。三个人轮番陪她说话,又为她的额头换了药。轻子哭了几次,精疲力竭,最后沉沉睡去。叶广庭和江夏合计让杨珊留下,两个人回到自己的住所。其时天色已经泛白。
江夏没有洗漱,草草脱了衣服便躺到床上。他很乏,眼睛酸酸的,闭上,却怎么也不能睡去。一天都没有给夕亭打电话,发生了这么多事,江夏疲惫不堪。他爬起来看看表,又躺回床上。
丁西武,这个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梦里的男人,这个刚刚见过一面的男人,这个已经死了的男人……
江夏从床上爬起来,在黑暗中摸了支烟点上,他想再看看这个男人。
他从书包里取出记录有自己梦境的光盘,放进计算机的驱动器里。黑暗中显示器的光格外刺眼,他眯着酸累的眼睛紧紧地盯着。
房间中是张床,白色的床单很亮。对面墙上一张飞镖靶隐约可见,整个房间整洁明亮。
一个女人穿着一袭亮色丝质的长裙走了进来,轻巧地坐在沙发上,嘴里说着什么。这无疑是周轻子。
一个男人走进来,手里拿着酒,边说边笑,走到周轻子旁边,坐到沙发的扶手上。这正是后来才知道名字的丁西武。
江夏暂停了画面,看着画面上的男人。
两个人的表情那么自然,那么生动。
然而此时此刻,两人已经阴阳两隔。
周轻子泪眼婆娑的模样浮现在眼前,她哭得那么伤心,让见到的人都碎了心。
江夏用软件的回转轮慢慢调节画面的进度,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又把进度调到丁西武入画之前。
周轻子当时好像正说着什么。
江夏慢慢地拨动回转轮,仔细盯着周轻子的嘴。他一遍遍来回重复着画面,希望从周轻子的唇形里读出她说的是什么。
“修……”
修什么?
“锅……”
修锅?修理……锅?
江夏捻灭手里的烟头,将弥漫的烟雾吹散开,重重地眨了几下眼睛。
“修……锅……来。”
“不是修,是西……”
“西……”
西武?是西武!
“西武,过来!”
江夏呼地把身体重重靠在椅背上。
这画面记录的根本不是巧合那么简单!轻子根本就是在叫他的名字:丁西武!如果说在一分钟前江夏仍不愿意确定的话,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否认这个名叫丁西武的男人真的曾经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江夏直着目光,伸手又拿了支烟点上。
这是一台什么样的仪器呢?我的脑子里怎么会有丁西武的形象?还是说,世界上真的有托梦这回事呢?将死者可以把梦托给他生前遇到的人,给他以这样那样的启示吗?这太诡异了吧?
江夏怎么也想不明白。秋风从窗口吹进来,身体发冷,困意也被吹得一干二净。他努力地回想画面中的场景和人物,可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一丝头绪。
当时针指向七点钟的时候,江夏有了个主意。
星期六的纽约街头比往常更加嘈杂,人们脱下笔挺的职业装,换上随意的衣服,让整个纽约的色彩都灿烂开来。路边的商家把水果摊干脆支到门外。饭馆拆卸掉临街的墙板,食客一边在店家自制的小烤炉上烘烤着比萨饼,一边享受着秋日的阳光。
江夏手里捏着一只热狗往嘴里送,另一只手拿一张已经沾有红黄酱汁的餐巾纸不住地擦着嘴角。他是在去往学校的路上,周末实验室人少,他想趁机再录制几段自己的梦,看看能不能再发现点儿什么。因为是被试人和项目组成员,所以他有各个实验室的通行卡。
江夏下到地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