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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夜里穿的也是紫色的,连衬衣都是紫色的。

    我悄悄给她取了个名字,叫O女士,还以她为原形创作过歌曲。

    她从书架上拿了一本时装杂志,随意翻阅着。我很早以前就想跟她说话,但不是有别的客人在场,就是有别的搭档在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半年前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店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机会,可借由于心情太激动,没说成。

    我拿起墩布假装擦地,向书架那边移过去。干吗要跟她说话呢?说不好反而被她耻笑。心里是这么想的,脚却不由自主地向她走了过去。

    她肯定是个独身女人,从她买的东西上就能知道。她住在可以养狗的公寓里,养着一只小狗。她一点儿都不讨厌独身生活,甚至可以说一个人过得很快活。她也爱一个人的世界,但并不想把自己完全孤立起来,不想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有时候她也想跟别人说几句话,想跟谁说呢?当然不是想跟那些一心想占有她的男人,而是想跟某个不会随便闯入她的世界里的人,跟一个尊重她,她也尊重的人……

    “天凉下来了是吧?”她突然跟我说起话来。她背冲着我,仍然低着头在看杂志。

    我吃了一惊,没有马上回答她。

    “够辛苦的吧?”她的声音比我想像的要低,如果唱歌的话,一定是个女中音,“别人睡觉的时间你上班,不觉得冤枉啊?”她抬起头来,看着映在玻璃窗上正在擦地的我,我也利用玻璃窗看着她。这样,谁也用不着不好意思,谁也不用担心无意中进入对方的敏感领域,说起话来就比较轻松了。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冤枉。”我看着玻璃窗里的O女士说。

    “为什么?”

    “在这个时间工作的人也不只我一个,挣钱也比较多……”

    O女士笑了:“是啊,我也是刚下班。”

    “还有,这个时候上班,跟我打交道的人也比较少……”

    “麻烦事儿少,对吧?”

    我跟O女士都笑了,我们有共同语言。但是,有共同语言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携手同行。我们甚至会互相躲避,最多在镜子似的玻璃窗里相视一笑。

    自动门又开了,又进来一个顾客,打乱了我们两个人的空间。O女士看了玻璃窗里的我一眼,又埋头看起杂志来,我也回到了收款台里边。

    刚进来的这个顾客也是常客。一个月以来,基本上是平均三天来一次,是个不引人注目的几乎在哪儿都可以见到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个子比较高,却一点儿也不显高。不胖不瘦,五官长得还算端正,但绝对谈不上英俊。可以说是一个再平凡不过了的小市民。今天穿一条纯棉长裤,翻领衫外边套一件对襟毛衣。表面看起来属于工薪阶层,但经常夜里一点或四点左右光顾,所以他做的应该是跟夜间有关系的工作。

    开始他在我的记忆里根本没有留下痕迹,现在要是在大街上碰见我也认不出他来。只不过因为我对看起来好像很孤独的人感兴趣,有一次他在店里呆了半个多小时,我觉得有点儿奇怪才注意到他。

    这时,O女士进入了我视野的死角,于是我借助玻璃窗来观察她。与此同时,我发现那个三十多岁穿对襟毛衣的男人也在借助玻璃窗注视着O女士。这也不奇怪,只要是男人,都会看O女士几眼的,她属于那种回头率很高的女人。不过一般人都没有勇气死盯着她看,擦肩而过的时候看上一眼就足够幸福二十分钟的了。可是,现在玻璃窗里那个男人的目光却很不一般,那目光里包含着某种鲜明的意志,不是随意看上一眼,而是注视她的每一个微小的举动,眼睛里闪着不怀好意的浑浊的光。

    我正要确认一下自己的观察到底是不是正确,小高又来了。

    “三点了,该我当班了。”小高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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