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如果当晚的男子不是万右卫门,绢代女士可说是遭到了身为女性的极大耻辱。之前也说到过,我透过我妻子得知,万右卫门当晚的行为与平常不一样。他不是突然大哭又大笑吗?而且热泪还沾湿了绢代女士的脸颊。一直以来,我们均断定那是因为谷村先生杀了人,所以精神备受打击,那泪水是对妻子的诀别之泪。但如果说那个人不是万右卫门呢?那执拗的拥抱、狂笑、哭泣,全都衍生出截然不同、极度骇人的意义。
如此荒唐的事情真有可能发生吗?您或许会这么问吧。但是一直以来,行为异常的罪犯往往能轻易实践看似不可能或被认为不可能的事情,也因此才能在犯罪史上留下恶名,难道不是吗?
绢代女士的处境,除了不幸,别无其他字句能形容,即使发生了这么大的错误,也不能怪她。一切都是因为罪犯的主意太病态、太脱离常规。如同一切物质受到惯性与惰性等奇妙力量的支配,人的心理也受到近似力量的牵引。坐在书房里调查资料的男人,假如服装一样、背影相似的话,很容易就会误认成是自己的丈夫。进入书房时确实是丈夫本人,只要没发生意外……但此时的确发生了意外,只不过要等到最后才知道——离开书房的自然也是丈夫,会这么想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接下来,在卧室睡觉、在早上出发,一切都受到惯性思维的支配。这个胆大包天的恶徒同时又如此细心,甚至还使出电灯故障这种细致入微的诡计。根据绢代女士所言,事后找来灯具行的人检查,电灯根本没故障,只不过是电源箱上的盖子被打开,箱子里面的开关被关上罢了。也就是说,恶徒只要等大家都入睡以后,偷偷将纸门框上的电源箱盖子打开关闭开关即可。一般家庭通常不会注意到电源箱,想必对方早已计算到在慌忙的出发之际,女佣们不可能注意到如此细节。
“那么……那么……您说那不是我丈夫,那个人究竟是谁?”
过了一段时间,绢代女士才又带着泫然欲泣的声音,胆战心惊地问道。
“请别惊讶,如果我想得没错,不不不,不只是猜测,应该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对方就是琴野宗一。”
听闻此言,绢代女士那美丽的脸庞立刻像哭泣的小孩般扭曲成一团。
“不、不可能。您究竟在说什么?您在做梦吗?琴野先生不是被人用残酷无比的手法杀死了吗?您不是说他遇害的时间就是那天傍晚吗?”
绢代女士就像死死抓住一根稻草的溺水者般,拼命否定这个恐怖的结论。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你,但被杀的不是琴野先生……而是穿上琴野先生衣服的谷村先生,是你丈夫啊!”
我终究得说出口。绢代女士实在很可怜,就算谷村先生杀了人也好、下落不明也好,至少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处,总有一天还会再相遇。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假设谷村先生是真正的被害者——遭到残忍的杀害,变成一具宛如爆裂石榴的尸体,就算对于丈夫不是恐怖杀人魔这一点稍感安慰,但死亡的悲痛之情却是超越一切的。而且在这之上,更残酷的是……此人对于谷村家来说是世仇,是丈夫万右卫门痛恨的对象。不,其实无关紧要,真正恐怖的是,此人就是杀害万右卫门的凶手——强迫万右卫门喝下硫酸的真凶。身为女性,身为妻子,再也没有比这个事实更难以接受的了。
“我……我还是无法相信。关于这一点,您有什么切实的证据吗?请您说清楚,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此刻,绢代女士的嘴唇血色尽失,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幽幽地说道。
“嗯,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有个切实的证据,那就是这本日记簿及烟盒中的指纹。我刚才也跟你确认过,这确实是你丈夫谷村先生的。而这枚指纹与G町空屋里遇害男子的指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