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两瓶酒,一瓶是大舱送来的,一瓶是下级军官室送的。“我确实懂一些医术,我看这是脑震荡——不是全面昏迷,因为没有鼾息——应该用休息、安静、黑暗来医治。要是可以的话,我要查一查大夫的医书,不过在这一点上,我认为医书不会和我抵触;而且医书也会同意我的看法:他在楼下要好得多,因为楼下左右摇晃要少得多。”
“想必你是对的。”杰克说,然后对基里克说,“去叫邦敦来。邦敦,你和科尔曼,还有戴维斯,可以不惊动大夫,把大夫抬到下面去吗,也许你们更愿意用滑车?”
“用滑车吧,阁下。给我全世界的金子,我也不会让他滑着的。”
“那就干吧,邦敦。”杰克说。在装滑车的时候,他问道,“你是怎么想的,马丁先生?他有危险吗?严重吗?”
“我的意见没有什么价值,但是比一般的摔昏,这明显要严重得多。我读到过,有的昏迷状态会持续很多天,有时候昏迷变得越来越深,最后导致死亡,有时候昏迷会像自然睡眠一样消退。在没有骨折的情况下,我看内出血经常是决定性的因素。”
“全都准备好了,阁下。”邦敦说。军舰上最强壮的几个人和他一起,挤在支柱和舱壁之间,一寸寸地把斯蒂芬抬了下去,小心得就像他的皮肤是鸡蛋壳做的一样。他们终于把他送回了自己的小床,而帕丁站在床边阻止着小床的摇晃。卧舱很小,还有点不通气,但里面很暗,也很安静,这是舰上晃动最轻微的地方。在这儿,在黑色的寂静中,时间越他而过。
过了半个小时,他们正把大桅中桅杆降下来的时候,甲板上变得一片混乱。正当一阵温暖的瓢泼大雨砸到舰上,穿过桅栓孔的保险索崩裂了。暴雨令人几乎无法呼吸,更不要说睁开眼睛了。从那时候开始,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甚至一直到深夜,他们都在无休止地搏斗着。风从四面八方疯狂地吹来,雷电在头顶上轰鸣,令人无法置信、难以解释的陡峭海浪,以巨大的力量喷溅开来,就像要把军舰吞噬一样——海浪喷溅,就好像下面有暗礁似的,但舰上所有测海深的绳索都测不到海底。除了这些,还有更为出奇的事情:水龙卷也突然倾倒在他们惊愕的头顶上,有几分钟把主甲板变得和海水相平;雷鸣接连不断地在他们四周轰响着,同时圣艾尔牟的火在牙樯和锚架间闪烁,燃烧。因为正常的时间观念已经彻底消失了,所以只能说,这是一系列瞬时的权宜之计和紧急措施,这是在惊人的雷击下和雨水的入侵下一系列的幸免,而在雷击和雨水的间歇,他们还要系紧松脱的单桅艇、罗经柜和吊杆。在整个这段时间里,水泵都一直在拼命地工作,摔出成吨的海水,而海洋或者天空又重新把水摔了进来。但尽管如此,在水泵上工作的水兵却是最少被骚扰的,虽然他们必须干到直不起腰来,经常站在齐腰深的水里,经常被飞溅的水花,比水花还多的雨水——不可计量的雨水,呛得半死,但至少他们明确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而对其他人来说,每时每刻都是重新开始的紧急状况,每时每刻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闻所未闻的、险恶惊人的事故随时会有。比如,捉摸不定的海浪,把七十尺长的棕榈树干摔到了舰上,树干的尖端卡在大桅支桅索里,树干的其他部分开始谋杀般地来回扫荡跳板和船首楼,而与此同时,同样捉摸不定的暴风把军舰仅敢扯起的结实小帆变成了逆帆,让船停了下来,就像军舰已经触礁了一样,暴风把它倾侧得非常厉害,很多人都以为它终于要沉了。确实,只要迎风面有一门大炮松开,在这极端紧张的时刻,大炮必定会把船舷砸穿的。
直到日落时分,暴风才有了方向,才稍稍可以看出一点暴风的意图。回旋着、转折着、没有形状的狂风终于朝北方和西方吹去,紧跟在后面的是郁积已久的东南风,虽然它充满了间歇发作的暴雨和偏向的飑风,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