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它漫长的海军生涯中,总算有这么一次,“惊奇”号有了宽裕的时间,杰克为此满心高兴。这次他会用不着像从前那样驾船了,用不着在船勉强可以承受的时候,就扯起上桅帆和顶桅帆,等它们快要进裂的时候,才又赶快收起来;这样他就会节省下不少圆材、缆索和帆布,这对随便哪个水兵来说,都是令人宽心的事,而现在因为军舰有可能要绕过荷恩角,向西驶进广阔的南海,这一点就尤其让人宽心了。在南海里,就是航行几千英里的路程,也很难找到一根备用的中桅杆。
由于“诺尔福克”号已经耽搁了整整一个月,“惊奇”号绕过荷恩角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这尤其是因为,“惊奇”号是从直布罗陀出发的,对于到南大西洋去,比起它所追逐的那艘敌船来,“惊奇”号所处的地位要有利得多。杰克觉得最有可能发生的是,“惊奇”号抢先到达圣洛克角之后,在附近来回游弋,这样它或者可以在“诺尔福克”号南下的途中把它截获,或者至少可以了解到它的一些动向。巴西海岸就是在圣洛克角那儿远远向东延伸出去的。有很多次,在去往好望角的路上,杰克见到过圣洛克角伸人海里的陆地前端。也有很多次,他看见去往普莱特河及其南面各处的商船,为了利用内陆吹来的顺风,紧紧地贴近陆地,非常接近地切过圣洛克角。有时候一次看见的商船,可以多达二十条,大家都走同一条熟悉的航线。不过,杰克在海上呆了足够长的时间,他完全知道,海上完全可以说得准的事情只有一样,那就是海上的事情是完全说不准的。他并不寄希望于圣洛克角,也不寄希望于任何其他什么角,如果需要的话,他完全准备一直驶到凡帝门岛或者婆罗洲。
然而,他还是为有这次喘息的机会感到高兴。不仅所有人在出海准备的剧烈活动之后,需要时间来稍事喘息,而且为了和“诺尔福克”号交手,他也同样需要时间,来把新兵们训练成可以满足军舰需要的那种水兵。他在波士顿当战俘的时候,曾经见过“诺尔福克”号,也见过其他几艘军舰。“总统”号和“合众国”号护卫舰都装备了二十四磅大炮,船体尺寸也和战列舰相近。“诺尔福克”号尽管几乎不能和它们相提并论,也仍然是颗很难砸开的核桃。它肯定满额配置了非常精干的水兵,而且舰上的军官们又都是在严酷的北大西洋水域磨练出来的。这些军官的同僚们,曾经一开始就在三次护卫舰海战中打败了皇家海军。“古列艾尔”号、“马其顿人”号和“爪哇”号一艘接一艘地向美国人认过输。
考虑到奥布雷舰长当时就在上面提到的最后那艘军舰上,他对美国海军的高度评价就毫不奇怪了。固然,皇家海军“仙农”号对美国海军“切萨匹克”号的胜利,表明美国军舰并不是战无不胜的,但尽管如此,杰克对他们的尊重还是可以从他对新兵们进行大炮训练和步枪演习的热忱中衡量出来。除了擦洗甲板,打磨黄铜部件,看来大部分新兵在“保卫者”号上都没学到什么东西,于是“惊奇”号刚离开海峡,军舰上的军官们就把他们抓住不放了。这时候,右舷外的特拉法尔加角,左舷外摩尔人的斯巴德尔角,都在远处若隐若现。一群活泼的花斑海豚在船前的水面上嬉戏。从西北偏北方向吹来的上桅柔风推动军舰向前。
现在到了出航的第三天,新兵们因为一直把大炮推进推出,都累得背也弯了,手也起泡了,甚至手上的皮也刮破了,有的连手指、脚趾都被大炮的反冲机构挤伤了。但尽管如此,代理第三副官贺尼先生,还是带着他们当中的一队人,刚刚又来到了后甲板一门大口径短炮跟前。于是短炮的滑动炮架,在奥布雷舰长头顶的上方尖叫起来,他只好把声音提到异常的高度,来呼唤他的管家,或者不如说,试图呼唤他的管家。这是因为,基里克正在舱壁的另一边和一个朋友闲聊,而且因为基里克是个固执愚蠢的人,他既不愿意也不能够同时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