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啥好笑的?”
“当然好笑。你们以为抓住我就立了大功,告诉你们,事情没这么简单。”
拽住男子臂膀的年轻人或许遭激怒,倏地往男子的侧腰一踢。“混帐东西,少说大话!”
然而,男子仍继续笑。鼻头、嘴唇、突出的门牙都沾上泥土。
“众位大哥,你们怎么讲都好。但再教训我,阿律都不会回来。”
“什么?”
“只有我晓得阿律的所布。而不管你们如何折磨我,甚至威胁要杀死我,我也不会招供。”
这番话果真影响了大黟的情绪,唯有六藏无动于衷。
“你也就现下能嘴硬。”六藏开口,“我们马上送你到岗哨,那里有各种法门伺候,看你说不说。你尽管逞强,有本事就熬到天亮,咱们走着瞧。”
“爱怎么恐吓随便你。”男子不甘示弱,“既然被捕,反正只剩砍头示众这条路,我才不要自个儿倒霉。不如抓阿律一块,黄泉路上多少热闹些。告诉长野屋的人,就当女儿没了吧,可怜哪。”
男子讥笑的语气,气得阿初咬牙切齿。怎会有人说这种话!
“这就叫死鸭子嘴硬。”六藏扬起嘴角,对众人下令:“带走。”
众人迅速捆缚男子,又拖又拉地起步。男子落网处,仅留下蒙面的黑布。掉在地上的黑布,宛若遭击落的小乌鸦。
六藏拾起那块布,翻面检视里外。见阿初走近,便怒声道:
“文吉呢?肚子痛,还是闪到腰?”
“哥哥,别一开口就动气嘛。”
六藏瞪着阿初,“文吉被胆小风刮到啦?不然怎会是你在这里?”
“虽然不是胆小风,不过刮了风倒是真的。”
“什么?”
“说来话长,老站着也不是办法。我们也去岗哨吧。”
阿初转身,只见押解歹徒的一行已走到渠道入口的江户桥附近。有人高声斥喝故意拖延脚步、试图抵抗的歹徒。
“你做事简直莫名其妙”
六藏叹着气喃喃道。接着啪地甩一下蒙面巾,抖落尘土。
“真拿你没办法,走吧。”
阿初露出微笑回望哥,感觉尘土抚上脸颊。奇怪,明明没有风。
——明明没有风?不,不对。
六藏背对仓库白墙昂然而立,寒风便是由他后方的高处吹下,且风势逐渐增强。
“来了。”阿初不由得低语。
“什么?”
六藏仿佛看到一幅深不可解的猜谜画,一脸茫然。两人交谈之际,风愈来愈强,愈来愈冷。
六藏也赫然察觉,转身仰望。“怎么搞的,刮起这么冷的风?”
阿初抬头看仓库瓦顶上的夜空。一片黝黑中,依稀可见开了个洞,里头比夜色更幽深,约有成年人的肩膀宽。不断降温落下的风,便是源自那里。
风像是瞄准阿初,吹得她袖子翻飞,甚至益发猛烈身上袭击。
阿初挪移目光,押解罪犯的一行刚在连接江户桥的路隅右转。蓦地,她瞥见当中一人扎进后腰的衣摆……
惊恐之余,阿初呆立当地,哑然失声。
背向源头的黑洞,便能清楚看见风。那风拥有形体,宽度约莫与布匹相当,透明且轻飘飘的,或上或下扭动着追向前方一众。
那模样阿初似曾相识。长长的、会这般摇摆的,不是蛇,不是活物,而是更轻盈柔软的东西。
只见魔风扭动着身躯,拐过连接江户桥的路隅。
下一瞬间,立时爆出大群人的叫声。是押解的队伍!
“哥哥!”
阿初唤六藏一声,随即发足狂奔。穿着木屐跑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