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打也不杀,而是剥光衣裤,半夜里赤条条地倒吊在镇上的牌坊上,把皇军羞辱得脾气都没有了,后来居然派人居中讲条件,将蔡三乐招安为和平军大队长了事。
吃完晚饭,两间客房已经打扫干净,腾尽所有杂物,铺上了乡间特有的那种厚厚的花被褥。
油灯下,李匡仁喝着一壶店家泡来的土茶,就明天的行程与齐依萱仔细商量。按他的计划,明天早晨先步行到木渎,然后坐小火轮经胥口去西山。齐依萱可怜巴巴地说,我什么都不懂,连现在到底是在哪里都搞不清楚,全部由你做主好了。李匡仁笑道,这里是上方山脚下的石湖,属于太湖的支流,春秋时范蠡带着西施就是从这里泛舟入太湖的。这番话说得齐依萱面孔微微一红,一时默默无语,只听窗外的野风呼呼直响。
“早点睡吧,明天一大早就得起来,”李匡仁也有些不自在起来,站起身来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苏州到西山的航班一天只有一班,早晨从胥门码头出发,中午停靠木渎,如果错过钟点,那就要再等一天了。”
“好的……”齐依萱点点头,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用害怕,我就在隔壁。”李匡仁看出齐依萱是害怕独处,连忙安慰道。“你要是实在害怕,我就在油灯下坐一夜吧。”
“不用,不用……”齐依萱连忙叫道。
“那好,有事就叫我。”李匡仁站起身走出门去。
齐依萱插上门,展开床上那厚得像棉花包一样的花被子和衣躺下,睁着眼睛睡意全无,东想想、西想想,满腹心事如乱麻一团,连个头绪都理不出来,直到后半夜才勉强合眼,床头的油灯整整亮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起床后吃了些店家预备的稀粥和咸菜,匆匆走上了东北方向的野道。
中午时分赶到木渎,一路寻到码头,又碰上了麻烦事:码头上售票的老汉说,现在正是内河枯水期,小火轮靠岸容易出洋相,再说现在木渎也没什么人搭船去西山,所以航班一般不再停靠。
李匡仁好说歹说总算买到船票,另外又塞了两块钱的好处,老汉这才答应用一条小木船短驳。等到航班来临,老汉站在船头连敲三声响锣通知小火轮减速,又凌空搭起一块跳板,两人这才顺利地登上了甲板。
傍晚时分,水面上出现了西山岛的轮廓,小火轮即将到达终点,李匡仁看到不远处有艘单桅渔船正不紧不慢地漂浮在湖面上,连忙走进船头的驾驶舱,拍拍船老大的肩膀,摸出两张钞票往他的上衣口袋里一塞。
“先生有什么事要我效劳吗?”船老大笑着问。“是不是现在停一下船?”
“聪明人!”李匡仁哈哈大笑。
“没问题。”船老大一口答应。“我也不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了。”
小火轮慢慢停稳,“呜——”一声拉响了汽笛,李匡仁连忙朝着渔船上的人连连挥手,意思是让他们赶快靠拢过来。渔船上的一对弟兄早已会意,当下点起竹篙,慢慢淌向小火轮。李匡仁扶着齐依萱跳进渔船,小火轮收起跳板重新启航。
李匡仁对渔船上的弟兄报出奶妈的姓名,打听现在是不是还住在明月湾,如果能驾船把自己一路送去,价钱好商量。没想到那弟兄俩听了奶妈的名字当即一脸喜色,连说真是巧事,那是他们的表姨,还住在老地方,哪用价钱不价钱的,这就把你们送去。
“老天爷帮忙,实在是巧事一件。”齐依萱也喜形于色,不过仍然有些不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从码头上岛呢?”
“元山码头上有大森部队的警护军检查来往旅客,我们虽然证件齐全,不会有什么麻烦,但终究是露了马脚,以后也许会有不利。”李匡仁解释道。“现在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腹地,不是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
明月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