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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茂的肩头上挂着沉甸甸的布褡裢,浑身上下风尘仆仆。从他那左顾右盼、鬼头鬼脑的神态上就可以判断出,他的兴趣根本就不在集市的山货上。王茂时而蹲在地摊前,以买山梨为借口,偷偷地回头窥探身后有无可疑的人。
在确定无人跟踪以后,王茂才将目光朝路边稍远外投去。他那双小眼睛倏然一亮,远远地望见了街北面那块“悦来客栈”的招牌,白底红字赫然醒目地悬挂于门首。那里就是他要去的地方。王茂放开双腿,分开人群,挤出去,快步地向那家客栈走去,但是当他真的接近“悦来客栈”后,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的脚步却又迟疑着停了下来。
客栈门前并无任何可疑迹象。曾因为父亲王绍义的谨小慎微而倍感担心的王茂,此时略松了一口气。他之所以由黄松峪远路跋涉到马伸桥,是因为几天前获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小镇上来了一位天津卫珠宝行的老客,正住在“悦来客栈”里,坐栈收购散落在民间的奇珍异宝。听到消息的王茂有些按耐不住,很想马上起身赶到马伸桥,将手中那些从景陵里盗掠来的珠宝,尽早尽快地兑换成钞票。然而,王茂却万万没有料想到,他要去马伸桥出售皇陵珍宝的话刚出口,王绍义就勃然大怒地将桌子一拍,吼道:“王茂,不许你胡来!你去马伸桥?莫非就不要脑袋了吗?!”
王茂道:“我怎么是胡来呢?难道让那些景陵里弄来的值钱东西,都变成废铜烂铁吗?不去卖掉换钱,当初又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去掘皇陵呢?”
王绍义道:“我又何尝不想将宝贝兑成钱花呢?我们爷们盗陵,冒的是杀头的罪,自然是为了发一笔大财的。不过,现在就去马伸桥出手,很可能是自投罗网。”
王茂吃了一惊:“怎么是自投罗网?莫非天津来的商人有假吗?”
王绍义说:“老客是真是假,咱且不去说他。我是担心云一彪会不会利用天津老客来马伸桥收购皇陵珍宝的机会,在‘悦来客栈’的附近暗中布哨,坐等我们上钩。在这种时候,咱爷们非要多加小心才行呀。所以,宁肯暂时不出手,也千万不能冒这个风险!”
王茂顶撞地说:“爹,你也是胆子太小,怎么被云一彪吓成这种样子呢?千万不可草木皆兵,我就不相信他姓云的能抓住咱们!……”
王绍义见王茂执意要去马伸桥冒险,气得他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说:“胡说!如果你真的不听我的话,敢去马伸桥找那个老客换钱花,老子将来就打断你的腿!”
王茂见王绍义坚决反对他到马伸桥去,情知无法辩解,更无法劝说王绍义改变主意,就诡秘地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说道:“爹,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其实,我怎么敢去自投罗网呢?云一彪就是不在马伸桥暗中布哨,我也是不敢乱闯的!你只管放心好了!”
可是,王绍义根本不知道,他的儿子王茂求财心切,已暗下决心非去马伸桥不可。他敷衍了王绍义后,就偷偷与二弟王慎商量。王茂说:“咱爹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他是被吓怕了。其实马伸桥的小集上一直很太平,那个天津珠宝商人既然来到镇上收集民间的宝贝,一定有很多人前去找他。如果当真有什么人在那里埋伏,岂不早就会听说有人被公安逮捕了吗?”
王慎见哥哥说得头头是道,也深以为然地颔首说:“哥哥说得有理。天津、北平不是常有些珠宝商到马伸桥去拣便宜吗?为什么这一回偏偏就有公安局的人在那里设下暗哨呢?再说,咱们从景陵里盗来那么多金银财宝,如果不找商人兑换成钞票,可就成了没有用的破铜烂铁。”
王茂大喜,说:“还是老弟通晓情理!如果今天能将那些宝贝换成钱花,就不该等到明天。后天恰好就是大集,我打算尽快就去马伸桥,先拿上几样宝贝碰碰运气,如果当真卖得出去,价钱又合理,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