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集体训话时宣传自己的“自治主张”:“厂方的利益,就是各工友的利益,劳资应该充分合作,团结一致,否则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如果说,张、荣等人的实验着眼于家乡的重建,那么,另外一些人则有更大的抱负,他们试图在某些城市建立自治型政府。
企业家的政治热情一方面是被逼出来的,另一方面也是不清晰和幼稚的。1921年10月,在商会联合会的年会上,很多年轻的会员提出了参与政治的呼吁,一个叫唐富福的人在发言中大喊,“我们用不着仰赖某个个人,世上从来没有救世主……现在该是商人面对现实,摆脱陈旧的不参与传统,投身政治的时候了。我们拒绝将我们所主张的开明政治与那黑暗的政治混为一谈。如果政治是黑暗的,而我们却接受其的统治,岂不成了奴才和背叛者了吗?我起誓,我决不!中国商人要拯救这个国家。商会总是以不参与政权为自己的荣誉,但在今天,这种节制却是我们的耻辱。”这番演讲刊登在了当时的《北华捷报》上。唐富福的论点在年会上引起共鸣,穆藕初等人也认为,“实业界人士务实不闻政治的陈旧观点,是不值得赞赏的。应团结起来,采取适当的方式,推动政府改善国内局势。”
企业家阶层的参政和自治理念得到了自由派知识分子的呼应,胡适、丁文江等人提出了“好人政府”的概念,就是由“好人”来管理政府,依靠专家解决专门问题,所谓“好人”,就是知识分子和企业家阶层,“即以现身从事农工商业及劳动者执政,而除去现在贵族军阀官僚政客等无职业者执政。”
为了实践商人主政和“好人政府”的主张,各地商会先后都提出过千奇百怪的设想。1923年3月,汉口总商会向国内各主要城市的商会发出了一份《保护商埠安全议案》,在议案中提出,以中世纪欧洲的汉萨同盟为仿效,建立一个“真正的城市联盟”。汉萨同盟是14世纪出现在德意志北部的城市联盟群,它由富商和贵族发起,拥有军队和金库,极盛时加盟城市多达160个,汉口的议案认为,“如全国各商埠能实行团结,声气灵通,势力雄厚,举国内外,谁敢予侮?”此案“看上去很美”,却一点也没有操作的可能。
汉口议案提出后不久,上海的企业家更有过十分大胆的、闹剧式的行动。
年初,北京政坛出现动荡,直系军阀曹琨打败皖系的段祺瑞,控制了中央政权,在总统选举中,曹琨用钱收买国会议员投票,每人5000元,受贿的议员共有480人,曹琨因此“选”上了大总统。6月,他把现任总统黎元洪赶出北京城。一时间,贿选丑闻臭遍全国,各地抗议声四起。6月23日,上海总商会召开了一次会员大会,一方面通电谴责北京,另一方面宣布上海独立。他们组成了一个由70人组成的民治委员会,宣布将以执政者的角色来管理城市。他们发布公开宣言,拟订行政章程,与曹琨政权电报交涉,一时忙得不亦乐乎。
但是,它显然缺乏合法性和实际的行政能力,只忙乎了两个月,民治委员会就无疾而终了。企业家们的尝试遭到了舆论的嘲笑,《东方杂志》的一篇评论便讽刺说,“最可笑的是,上海商会妄欲组织商人政府,自认为民治委员会基本会员,一若除商人外无人民者,又若除上海商人外无人民者,更若除上海总商会之商人外无人民者,即此一端,其无知妄作已可悲矣。我们商人向缺乏政治常识,每激于一时热情,殊不知盲从妄作,根本已错。”其言刻薄,却也点出了商人主政的三个缺陷,一是爱搞“小圈子”,二是缺乏民众基础,三是没有明确的执政主张。令人好奇的是,惟一对总商会行动持鼓励态度的是已经成为共产党员的毛泽东,他在《响导周报》上发文《北京政变与商人》,认为,“上海商人业已改变从前的态度,丢掉和平主义,采取革命方法,鼓起担当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