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他在邮局偶遇麦克凯牧师,觉得他很会宣扬教义。麦克凯正往港湾走去,看看停泊在那里的瑞典渔船上的船员是否会待到后天,愿不愿意到教堂来。他知道那里也有一艘荷兰渔船,推测着船员应该是长老教会的信徒,如果他们愿意来,他会准备一份英文的布道辞给他们。
他向格兰特表达对坏天气的歉意。由于现在是年初,所以目前岛上的天气不太好,但他认为有假期时就应不受天气影响而尽情享乐。
“你是学校的老师?格兰特先生。”
不是。格兰特说,他是公务员。通常当别人问他是做什么的时候,他都这样回答。人们比较愿意相信公务员是人,但不会有人相信警察是人。警察是平面的刻板人物,衣服上有银色的纽扣,带着一本登记本。
“你以前没有来过,如果你能看到岛上六月的景致,一定会非常惊讶,格兰特先生。天空没有一片云,每天都一样,空气在你面前上下舞动,让你看到和沙漠中一样诡异的海市蜃楼。”
“你以前在北非待过?”
噢!是的。麦克凯先生曾经随军队在北非待过一阵子。“相信我,格兰特先生,从这里的牧师住宅的窗户看到的怪事才多呢!我由阿拉曼到的黎波里都不曾见过。
我看到灯塔悬空挂,没错!真的就在半空中。还见过山坡开始逐渐变形,直到看起来像一朵大洋菇。海边的石头,那些大石柱,会变得发亮透明还会移动,仿佛在跳方块舞。”
格兰特很有兴趣地思考这一点,就没听到麦克凯先生往下所说的了。他们在柯特伯格的安·罗夫基斯特旁边分手,麦克凯先生希望格兰特今晚能去同乐会,因为所有的岛民都会在那里,他将会听到很美的歌唱。
当他向饭店主人打听关于同乐会的事以及在哪里举行时,托德先生说这是个综合了歌唱和演讲的活动,结束前通常会有舞蹈,举行的场所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隼厅,因为这是岛上惟一适合这种聚会的场所。
“为什么叫做隼?”
“这是一位夫人取的名字,她过去经常夏天来岛上。
她全力倡导增进贸易,帮助岛民自给自足。因此她在岛上盖了一栋不错的长方形屋舍,有大窗户和天窗,让大伙可以聚在一起纺织,不会因为在狭小阴暗的房间织布而伤害了眼睛。她说大家应该要团结起来,让格拉达的斜纹软呢做出品牌,成为人人都想买的商品,就像哈里岛一样。
真是可怜的女人!其实她可以省省精力和金钱的。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岛民愿意走一码的路去那里工作,他们宁可冒着变瞎的危险待在自己家里。不过,这个房子现在刚好适合用来做为岛民聚会的场所。你何不今晚去看看他们晚会是怎么进行的?“格兰特说他会去,然后就出去了,去爬格拉达那座孤寂的山坡。今天没有雾,虽然风仍带有很强的湿气;他爬到高处时大海在他的脚下展开,小岛散列其中,浪潮卷起纹路。海上不时可以见到一条条直线,形成大自然中不自然的部分,那是船行过的痕迹。到了山顶,整个海布里地群岛的世界在他的脚下。他坐在那里思索着,这个荒凉、浸满水的世界,对他而言,不啻是荒凉之最。一个从混沌中冒出一半的世界,没有形状而且空无所有。站在这里往下看格拉达,由于大海与陆地融合得太完美了,以至于根本无法辨识自己看的究竟是布满湖泊的陆地,或是布满岛屿的海洋。这样的一块地方最好留给灰雁和海豹。
不管怎么说,他很高兴来这里,看着大海表面形式的改变,紫色、灰色和绿色;海鸟滑翔高空像在监视他;鹧鸟由巢里往下跳到低洼的地面。他思考着麦克凯先生提到的胜景以及会走路的石头。想着七B,就像他从来没停过那样的思考。这里根本就是七B的世界,符合他的叙述。
歌唱的沙、说话的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