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由晴转阴,从大风的节奏来判断,恐怕又要下雨了。我从一条古老的巷口快步走出,兜里装着一盒阿司匹林,那是给母亲用的。工作的压力和糟糕的天气导致母亲连续头疼了三个星期,对家里唯一的孩子来说,跑腿买药是分内之事。
我——科林·韦斯德,下个月就满二十岁,再过两年我将彻底地独立生活。没什么比创立一番事业更让人兴奋的了,可是一想到母亲,我就忧心忡忡。
父母的关系近来不太妙,这和第三者倒扯不上关系。老爸本来就是继父,亲生父亲在我四岁的时候就被车撞死了。母亲改嫁了一位老实人,新父亲待我不坏,给我买玩具、讲笑话,还花钱供我读书。虽然我们之间相互尊敬,却总隐藏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沟,大概是“血缘”在中间作祟。
最近,就我个人的主观感觉来看,这对相爱了十六年的夫妇过早地尝完了爱情的甜味,继父与生母之间的感情只剩下纯粹的酸辣苦涩。不论白天黑夜,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免不了相互嚷嚷。“离婚”这个词在他们的口中各自蹦出过上千次,但就是没人真正站出来完成这个决定。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想我在尊重他们决定的同时,也会对自己未来婚姻的美满程度彻底绝望。
“嘿,科林!”喊我名字的人叫杰吉,小时候他是个常被我欺负的傻瓜蛋。儿时的他看上去就像个低能儿,现在更糟了,他不但延续了智障特殊的相貌,还瘸了一条腿。
“右腿怎么了?”我停下问道。
“去年入了炮兵学院,呃,演习的时候……该死的意外。”他友善地露出苦笑。
换作从前,我听了这话一定会嘲讽他:“当兵?他们竟会收你?哈哈,大英帝国的时代就此结束。”可是,我看着他那真挚的双眼,再联想到他的右腿,当然不可能把话说出来。这样的场面对我来说虽谈不上心酸,但多多少少会为过去的那些嘲笑和侮辱感到羞愧。
“呃,科林,”他指着前面的一个废旧仓库,“刚才一辆汽车……我避闪不及……呃,我送给小侄子的棒球落在了那儿……我的腿……帮个忙,行吗?”
他还像从前那样,表达能力差得要命。对于这样的儿时旧友,我是不会重新与他联络友情的,但他提出的这个要求并不难做到,我快速地点头答应:“在这儿等着。”
“谢谢,呃……谢谢。”他又笑了起来,还是那么傻。
绕过两个垃圾箱和一辆破旧的童车,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棒球。走进仓库,弯腰去捡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金属的撞击声。我回头望去,仓库的铁栅栏被关了起来,杰吉对着我大笑,再看他的右腿,完好无损。我懊恼不已,科林,你竟会让一个白痴给耍了。
“这本来是为克里尔准备的,他每天都走这条路。没想到先碰上了你这个倒霉鬼,哈!”他说的那个人名让我想起了克里尔小时候的样子,当年他是我们当中最喜欢欺负杰吉的人。
“你在发什么神经?”我冲他大声地说道,“我有要事在身!放我出去,你这狗东西!”
“你得庆幸我不是个变态杀手,科林老伙计。和你们对我所做的那些事比起来,这样的惩罚算是轻描淡写了。”他指着铁栅栏的边缘,“我装了22把锁,都设在不同的位置,就算警察帮你也得折腾上一阵子。”
我冲他说了四个字母的单词,而杰吉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这下好了,我算是彻底地理解了“报应”这个词的含义。拿出兜里的手机,只有一格信号,杰吉这狗东西还真他妈的会挑地方。
“嘿!”我用脚去踹铁栅栏,“来人啊!有人被困了!杰吉,回来!该死的!”
右边的墙壁有块较大的石头,我捡起它开始砸锁,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断三把,还剩十九把锁。几滴雨点从高空落下,从